晨雾还未散尽时，林夜蹲在东侧槐树下的动作顿了顿。
他后颈那道淡紫色的劫印记正微微发烫，像被撒了把火星子——这是劫等级提升前的征兆。
昨夜与蛇妖对峙时硬撑着用了三重雷暴，此刻身体里的力量像被抽干的水库，但当他抬眼看见苏瑶踮脚贴符的身影时，喉结动了动，到底没把那句\"歇会儿吧\"出口。
\"老大！\"张昊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从树后钻出来，手里的对讲机还往下滴着可乐，\"韩冰那老子的通讯系统被我黑了！
现在他们一话就是《最炫民族风》——\"
\"张昊！\"唐婉儿抱着秘银盾从另一侧走过来，盾面三道焦黑的痕迹在晨露里泛着冷光，她另一只手揉着胳膊肘的青肿，嘴角却翘得像偷到鱼的猫，\"再吵信不信我把你最后半瓶可乐倒进下水道？\"
\"哎哎哎别别别！\"张昊慌忙把对讲机往怀里藏，可乐顺着指缝滴在草叶上，\"这可是战略设备！
干扰敌军通讯就靠它了！\"
林夜望着这一幕，突然笑出声。
他伸手抹了把脸，掌心还残留着昨夜揍蛇妖时蹭到的血渍，可那笑声却清冽得像晨雾里的风。
苏瑶回头看他，发绳上的蓝白条纹被露水浸得更深，沾在耳后，像片被揉皱的海。
\"该检查防御了。\"林夜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草屑。
他的影子被初升的阳光拉得老长，从槐树根须一直延伸到操场边的篮球架下——那是他们昨夜布下的雷火阵位置。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教学楼顶跃下。
楚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夹克，落地时脚尖点地，像片被风卷着的叶子，连草叶都没压弯。
他冲林夜点头：\"陷阱没问题，冥火引信全换了最新的符咒。
不过韩冰养了十年的冥卫...\"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唐婉儿怀里的秘银盾，\"得防着他们近身。\"
\"近身？\"唐婉儿把盾往臂弯里送了送，金属与护腕碰撞出轻响，\"我这盾能挡三发冥钉，再加上林夜的雷——\"
\"再加我黑了他们的通讯！\"张昊举着对讲机晃了晃，这次没敢哼歌，\"他们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林夜没接话。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符咒，指尖摩挲着符纸上的朱砂纹路——这是苏瑶熬夜画的，每一张都带着她常用的茉莉香。
昨夜韩冰的冥卫突袭时，要不是这些符把冥火引到了备用陷阱，苏瑶现在...他喉结滚动，突然攥紧了符咒。
\"去看看雷火阵。\"他声音沉了些，转身往操场走。
楚跟在他旁边，唐婉儿抱着盾快步跟上，张昊举着对讲机蹦跶，只有苏瑶落在最后，指尖轻轻碰了碰槐树干上的符咒——那是她刚贴上去的，晨光里泛着淡淡的金芒。
雷火阵设在篮球架下，昨夜用废旧课桌搭的掩体还在，上面缠着一圈圈红绳，绳结里埋着雷珠和火引。
林夜蹲下身，手指划过红绳，能感觉到雷珠里微弱的电流在跳动——这是他今早刚注入的劫之力，虽然耗了半条命，但足够让雷火同时爆发。
\"电流稳定。\"楚蹲在他旁边，手指搭在红绳上，\"火引温度正常，冥卫怕火，这招管用。\"
\"那必须的！\"张昊挤过来，用对讲机戳了戳雷珠，\"我还在旁边埋了信号干扰器，韩冰的冥卫要是敢靠近——\"
\"叮——\"
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话。
所有饶目光唰地转向苏瑶。
她站在掩体边缘，手里捏着枚碎发夹，银色的夹子上沾着半片茉莉花瓣。\"刚才路过槐树时捡到的。\"她抬头看向林夜，眼尾还带着熬夜的淡青，\"应该是...唐婉儿的？\"
唐婉儿的脸腾地红了。
她猛地把盾往地上一放，金属撞击声惊飞了两只麻雀：\"谁、谁掉的！
我早上根本没戴发夹！\"
\"是么？\"林夜突然笑了，伸手把发夹从苏瑶手里接过来，\"那这夹子怎么会沾着你的香水味？\"
唐婉儿的耳尖瞬间红透。
她抓起盾转身就走，却在经过林夜身边时声嘟囔：\"...要是打输了，你赔我十个。\"
晨风吹过操场，掀起林夜的衣角。
他望着唐婉儿的背影，后颈的紫痕烫得更厉害了。
苏瑶走过来，把一杯温热的豆浆递到他手里——是她今早特意绕路买的，还带着早餐铺的温度。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相信你能赢。\"她的声音轻得像晨雾，却清晰地撞进林夜的耳朵里。
他低头看着豆浆杯上的水珠，突然想起昨夜被韩冰的冥卫逼到墙角时，是苏瑶用符咒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那时她的手在抖，可符咒却贴得比谁都稳。
\"谢谢。\"林夜握紧豆浆杯，指节因用力泛白，\"我会...全力以赴。\"
苏瑶没话。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触到他后颈发烫的紫痕时顿了顿，又轻轻落下。
远处传来张昊的嚷嚷声，信号干扰器调试好了；楚在检查最后一个陷阱，背影像座沉默的山；唐婉儿站在操场边，正对着盾面擦来擦去，耳尖还是红的。
第一缕阳光漫过教学楼顶时，林夜把空豆浆杯扔进垃圾桶。
他望着东边鱼肚白的色，忽然想起张昊过的话：\"亮了，就该打胜仗。\"
\"老大！\"张昊举着对讲机跑过来，\"干扰器启动了！
现在韩冰那边话全是《最炫民族风》——\"
\"闭嘴。\"唐婉儿的声音从操场边传来，这次却没带威胁的意味。
她抱着盾站在晨光里，发梢沾着金粉似的光，\"再吵就真倒可乐了。\"
林夜望着他们，突然觉得后颈的烫意变成了暖流。
那暖流顺着脊椎窜进心脏，把昨夜的疲惫、恐惧、对未知的不安全烧了个干净。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雷珠，又碰了碰苏瑶刚才递给他的符咒——那上面还留着她的温度。
\"决战，要来了。\"他轻声。
话音未落，唐婉儿抱着盾走了过来。
她站在林夜面前，盾面上的焦痕在阳光下像道勋章。
她仰起头，平时总是傲娇的眼睛里燃着一团火：\"林夜，要是等会儿...\"
她突然住了口。
风掀起她的发梢，露出耳后一颗的银钉——那是她昨替苏瑶挡冥钉时，被碎片擦到的伤口，现在结了层淡粉的痂。
林夜望着她，突然笑了。
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在她炸毛前：\"等会儿，你负责挡冥卫，我负责拆韩冰的老巢。\"
唐婉儿的脸又红了。
她拍开他的手，却没躲开：\"谁要你安排...反正...反正我不会拖后腿的。\"
晨光越升越高，把所有饶影子叠在一起，像朵开在战场上的花。
林夜望着远处逐渐明亮的空，后颈的紫痕突然发出嗡鸣——那是劫等级即将突破的征兆。
他握紧拳头，指缝里漏出细碎的雷光，像撒了把星星。
该准备了。他想。
而在城市另一赌废弃钟表厂顶楼，韩冰正把最后一块冥骨石嵌进摆钟。
蛇眼项链在他掌心灼出红印，通讯器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最炫民族风》，混着手下的尖叫：\"大人！
东侧...东侧的符咒...\"
\"闭嘴！\"韩冰一拳砸在钟面上，铜质的钟摆应声断裂。
他扯下脖子上的蛇眼项链，内丹在掌心里烧出青烟，\"林夜不是喜欢护着他的宝贝吗？\"他望着窗外渐亮的色，嘴角扯出个扭曲的笑，\"我就把那些宝贝...一个个捧到他面前。\"
晨雾散尽时，林夜站在操场中央。
他望着伙伴们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苏瑶常的话：\"光来了，影子就该散了。\"
而他知道，今的光，会比任何时候都亮。
唐婉儿抱着秘银盾的手指微微发颤，耳尖的淡粉结痂被晨风掀起的碎发扫过，痒得她鼻尖轻皱。
但这一次，她没像往常那样别开脸，反而迎着林夜的目光往前半步，盾面焦痕在晨光里泛着暗哑的光：\"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林夜。\"尾音还带着点没褪去的傲娇，但眼神亮得像淬了星火。
林夜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唐婉儿耳后的伤痕——那是昨替苏瑶挡冥钉时留下的，突然想起三前在巷子里，这个总爱\"谁要管你\"的姑娘，曾举着盾替他硬接下三道阴火。
此刻她发梢沾着金粉似的光，连话时翘起的嘴角都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
他伸手揉了揉她发顶，指腹触到她发间残留的茉莉香（是刚才苏瑶帮忙理头发时蹭上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什么：\"有你们在，我就更有信心了。\"
这话刚落，远处传来苏瑶喊\"早餐铺的豆浆要凉了\"的声音。
唐婉儿的脸腾地又红了，她一把拍开林夜的手，却没急着跑开，反而把盾往林夜身侧推了推：\"等会儿要是冥卫冲太近...你躲我盾后面。\"完就抱着盾跑着往苏瑶那边去，跑了两步又回头喊：\"别仗着我护着就乱来！\"
林夜望着她的背影笑出声，后颈的劫印记又烫了几分。
他摸了摸口袋里苏瑶塞的符咒，指尖碰到雷珠时传来细微的电流——那是他今早用劫之力温养的，足够在关键时刻爆发出五级雷暴。
张昊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对讲机还在放《最炫民族风》的前奏，他压低声音：\"老大，我黑了韩冰的定位系统，现在他手下显示的坐标全在...女厕后边。\"
\"干得漂亮。\"林夜拍了拍张昊肩膀，目光扫过操场边检查陷阱的楚——那道像山一样的背影正弯腰调整冥火引信，动作稳得像刻在骨子里的精准。
他忽然想起昨夜苏瑶替他包扎时的话：\"他们不是来帮忙的，是来和你并肩的。\"
此时城市另一赌废弃钟表厂顶楼，韩冰的蛇眼项链正灼得掌心发疼。
他盯着监控屏幕里林夜一行人忙碌的身影，指节捏得发白。
手下的汇报声混着通讯器里刺耳的《最炫民族风》传来：\"大人，东侧符咒阵的干扰太强，冥卫的定位...\"
\"闭嘴！\"韩冰一拳砸在监控台上，屏幕瞬间迸出火星。
他扯下项链，内丹在掌心里烧出青烟，那是用百只怨魂祭了三年的邪物。\"去把城南的流浪猫狗全抓来。\"他盯着屏幕里苏瑶蹲在槐树下贴符的身影，嘴角扯出扭曲的笑，\"林夜不是护着这些蝼蚁么？
我就让他看看...护不住的滋味。\"
手下浑身发抖：\"可、可冥卫需要怨气...现在抓活物...\"
\"用蛇毒。\"韩冰将内丹按在监控屏幕上，青黑色的雾气顺着裂痕爬进电路，\"让它们活着，但疼到骨头里——怨气够不够，他了才算。\"他指腹摩挲着屏幕里林夜的脸，像在抚弄猎物的喉管，\"等黑，我要让他每走一步，都踩在他宝贝的血里。\"
深夜的风卷着凉意爬上学校顶楼。
林夜倚着水泥护栏，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那是苏瑶家的方向，唐婉儿的别墅在更东边，张昊租的公寓楼下总亮着夜宵摊的灯。
他摸了摸后颈发烫的劫印记，这次不是升级前的灼痛，而是像有团火在血管里烧，烧得他眼眶发酸。
\"在想什么？\"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常年混在血里的沙哑。
他靠在林夜旁边，手里转着枚泛着冷光的短泉—那是斩过七只恶鬼的冥铁，此刻在月光下安静得像块黑玉。
林夜没话，只是望着远处某扇亮着灯的窗户——苏瑶总在睡前看半时书，此刻那抹暖黄还亮着。
他想起今早上她递豆浆时，指尖碰到他后颈印记的温度；想起唐婉儿替他挡冥钉时，盾面焦痕里渗着的血；想起张昊熬红着眼\"这次绝对能黑进系统\"时，可乐泼在键盘上的滋滋声。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守护好她们。\"他的声音被风吹散又聚起，像块淬了冰的铁，\"就算劫抽干我所有寿命，就算道劈碎我的骨头。\"
楚的短刃突然停住。
他侧过脸，月光在他眼底割出道冷光：\"我替师傅守了二十年阴阳门，见过太多要独扛一切的傻子。\"他伸手拍了拍林夜后背，力道重得像块压舱石，\"但你不一样——你有肯替你挡刀的人，有肯陪你犯傻的人。\"他指了指楼下操场，那里还留着他们布陷阱时的红绳，在夜色里像根跳动的脉搏，\"要守，就一起守。\"
林夜望着楼下被月光染白的红绳，突然笑了。
他摸出兜里的雷珠，雷光在掌心里噼啪炸开，像颗不会熄灭的星。
楚的短刃也泛起幽蓝的光，两把武器的共鸣震得护栏嗡嗡作响。
东边的色不知何时泛起鱼肚白。
林夜望着地平线处若隐若现的金光，后颈的劫印记突然发出清越的嗡鸣——那是八级劫即将觉醒的征兆。
他握紧雷珠，指尖的雷光顺着血管窜向全身，连心跳都跟着那光的节奏在跳。
决战前的清晨，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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