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月光像浸了水的银箔，糊在废弃化工厂生锈的铁门上。
林夜的战术靴碾过满地碎玻璃，后颈雷纹烫得几乎要烧穿衣领——那是劫共鸣的灼烧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滴——\"张昊的平板突然炸出刺耳的蜂鸣，他手指在屏幕上狂点，额头的汗顺着下巴砸在战术服上：\"防火墙破了！
电磁锁三秒后失效——这次绝对能黑进系统！\"话音未落，铁门\"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扬起的灰尘里，二十几个穿着黑斗篷的身影从阴影里钻出来，为首的赵雷正捏着半块符纸，左眼泛着诡异的青芒。
\"来得正好。\"赵雷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他身后的教徒同时举起骨杖，地面腾起黑雾，\"我哥的血，今就用你们的命来祭。\"
林夜的手指在战术手套里蜷紧。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风声——苏瑶在左侧三步远的位置，医疗包的搭扣还挂着半根松掉的绷带；唐婉儿在右后方，正把最后两盒巧克力塞进他战术包侧袋，薄荷香混着硝烟味钻进鼻腔；陈飞摸出炮仗的红布角从裤兜露出来，被风掀起一角；楚的长棍在掌心转了个花，棍头的防滑带因为握得太紧泛着白。
\"上！\"林夜低喝一声，后颈雷纹\"轰\"地炸开刺目蓝光。
他抬手的瞬间，空劈下三道碗口粗的雷蛇——这是劫6级的复合攻击，雷电裹着赤红火焰，火焰里又凝着冰晶，像三条张牙舞爪的龙，直接撕开最前面五个教徒的防御罩。
\"好！\"陈飞怪叫着甩出炮仗，改良版雷纹石粉在半空炸开紫烟，一个教徒的骨杖刚举到一半就冒起青烟，\"让你丫装神弄鬼！\"张昊趁机把干扰器往地上一砸，刺耳的蜂鸣声里，三个教徒的符纸突然自燃，烧得他们手忙脚乱。
但赵雷的冷笑没变。
他指尖掐了个诡谲的诀，黑雾突然凝成实体，化作十只青面鬼手，\"咔\"地攥住林夜的雷电。
林夜只觉胸口一闷，雷纹的温度骤降——这是能量被反制的征兆。
\"心！\"苏瑶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她刚扶住被鬼手扫倒的李明，又有两只鬼手朝林夜面门抓来。
唐婉儿突然扑过来，战术背包里的补给哗啦啦撒了一地，她拽着林夜往旁边一滚，鬼手擦着他后颈划过，在墙上抓出五道深沟。
\"林夜！\"楚的长棍裹着青色流光扫来，棍风卷散两团黑雾，\"他在用血契操控这些东西！\"林夜擦了擦嘴角的血，这才注意到赵雷手腕缠着带血的红绳——和之前在实验日志里看到的邪教血祭仪式一模一样。
\"为了给你哥报仇，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林夜抹掉脸上的灰，雷纹重新开始发烫，这次的温度烫得他眼眶发酸——他知道，这是要强行提升劫等级的代价。
赵雷的左眼突然迸出血丝：\"我哥是被你害死的！\"他挥动手臂，鬼手数量激增到三十只，其中一只直接穿透林夜的左肩。
剧痛让林夜踉跄两步，战术包里的实验日志被挤得硌着肋骨——那上面有他哥临死前用血写的\"心血契\"。
\"张昊！
干扰器最大功率！\"林夜咬着牙撕开战术服，露出左肩深可见骨的伤口。
苏瑶立刻扑过来，止血带在她手里翻飞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三倍：\"撑住！
我给你打镇定剂——\"
\"不用。\"林夜抓住她的手腕，目光死死锁着赵雷，\"帮我挡住其他人。\"他后颈的雷纹开始渗出淡金色光雾，这是劫7级的征兆，\"唐婉儿，补给给楚。
陈飞，鞭炮往赵雷脚底下扔。\"
唐婉儿的手指在发抖，却还是把整包巧克力塞进楚手里：\"用完...我让研发部再做。\"陈飞的炮仗精准地落在赵雷脚边，紫烟腾起的瞬间，赵雷的鬼手明显慢了半拍。
林夜闭上眼睛。
他能感觉到寿命在像细沙一样从指缝流逝——劫每升一级，寿命折损十年，7级就是...但他听见苏瑶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唐婉儿在帮楚系防滑带时指尖的颤抖，张昊一边敲平板一边骂\"这破系统怎么又卡\"，陈飞数炮仗时故意拖长的\"一、二、三\"。
这些声音比任何止痛药都管用。
\"轰！\"
当林夜睁开眼时，瞳孔里跳动着三色光团——雷电的蓝、火焰的红、寒冰的白，在他头顶凝成直径两米的能量风暴。
赵雷的鬼手刚碰到风暴边缘就被绞成碎片，黑雾像被抽干的水袋，\"噗\"地散成齑粉。
\"不可能...\"赵雷踉跄后退，左肩被雷火烧出个焦黑的洞，\"你明明才6级...\"
\"因为有人值得我拼命。\"林夜的声音哑得像砂纸，他抬起手，风暴骤然缩成一道光箭，直指赵雷胸口。
\"叮——\"
楚的长棍突然横在中间，光箭擦着赵雷耳边炸开，在墙上轰出个半米深的坑。
林夜愣住时，楚冲他摇摇头：\"留活口，问出血契阵眼。\"
赵雷趁机转身就跑，却被陈飞的炮仗炸飞的碎石绊了个狗啃泥。
张昊的平板这时发出胜利的提示音：\"搞定！
外围摄像头全黑了——这次真的！\"
林夜单膝跪在地上，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后颈的雷纹已经暗成浅灰色。
苏瑶的止血带勒得他胳膊发麻，唐婉儿蹲在旁边给他塞了块巧克力，手还在抖：\"下次...下次不许再用7级了。\"
\"知道了。\"林夜咬开巧克力，甜腻的味道混着血锈味在嘴里散开。
他望着赵雷被李明和陈飞按在地上的背影，听见远处传来模糊的警笛声——应该是唐婉儿提前联系的警方到了。
但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赵雷只是个开始，真正的邪教主还在更深处，而劫9级的代价...林夜摸了摸后颈逐渐冷却的雷纹，抬头看向化工厂最深处那扇紧闭的铁门。
月光下，门楣上的血字还在滴着暗红的液体，像在：游戏，才刚开始。
当赵雷的惨叫声被警笛声截断时，林夜的膝盖终于支撑不住，砸在了碎玻璃上。
苏瑶的手指还悬在他左肩的伤口上方——刚才止血带勒得太紧，此刻松开后，鲜血反而涌得更急了。
她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石榴，带着哭腔道：“你再敢硬撑试试看？”
唐婉儿直接蹲下来，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窝处，发间的薄荷香混合着铁锈味钻进他的鼻腔：“校医室的红外治疗仪早就打开了，张昊那家伙还什么‘要保持战术状态’，我早就让人把你宿舍的床垫换成记忆棉的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他战术服的衣角，被烟火熏黑的指甲盖在布料上刮出细碎的声响。
“哎哎哎，女主角们让一让。”陈飞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炮仗凑了过来，炮仗红纸上还沾着紫烟的灰烬，“咱们林大英雄可是用7级劫硬扛了三十只鬼手，怎么也得让我拍张照发到班级群里——”他刚把手机举起来，就被张昊用平板拍了一下后脑勺。
程序员额前的碎发还沾着汗，却笑得露出了虎牙：“拍什么拍？刚才破解电磁锁的时候，要不是我手速快，你们现在还在和铁门较劲呢！”他晃了晃平板，屏幕上跳动着“入侵成功”的绿色字样，“这次真没卡壳，我对发誓！”
楚始终站在三步之外，长棍斜靠在肩头。
他望着被李明和两个警察押上警车的赵雷，突然开口道：“血契阵眼的位置，赵雷醒了应该会。”他的声音像浸了水的青竹，清冽得不带一丝温度。
林夜这才注意到他虎口裂开的血口——是刚才用长棍硬接劫光箭时蹭破的，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警灯在夜空中划出红蓝相间的光，把众饶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苏瑶扶着林夜朝警车走去，唐婉儿蹲在地上捡他战术包里撒出来的补给品，巧克力纸在风中飘成了粉色的蝴蝶。
陈飞追着去抓，却被张昊拽住了后领：“别添乱！你刚才扔的炮仗差点炸到我的干扰器！”
“那能怪我吗？”陈飞跳着脚反驳道，“谁让赵雷那孙子躲得跟兔子似的——哎，瑶瑶姐等等我，我帮夜哥拎医疗包！”
林夜望着这帮闹成一团的伙伴，突然觉得左肩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他后颈的雷纹已经完全冷却，像一道褪色的伤疤贴在皮肤上，但心跳声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苏瑶的手在他胳膊上轻轻颤抖着，唐婉儿捡巧克力时发顶翘起的呆毛，陈飞追着张昊跑过积水坑溅起的水花，楚低头擦长棍时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
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比任何劫都要炽热。
“上车吧。”苏瑶打开警车的后门，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她身上的茉莉香飘了出来。
林夜刚坐进去，唐婉儿就挤了进来，把他往自己这边拉：“坐中间，我帮你压着伤口。”她的手指隔着纱布按在他的肩上，力道轻得仿佛怕碰碎什么东西。
警车发动时，林夜从后窗望出去。
废弃化工厂的铁门在警灯的照耀下忽明忽暗，门楣上的血字还在渗着暗红色的血，就像谁蘸着心脏在写字一样。
他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实验日志——那上面“心血契”的血字已经晕开了，但依然刺得他手指发烫。
第二清晨的阳光带着青草的味道。
林夜站在学校礼堂门口，看着横幅上“英雄归来”四个烫金大字被风吹起一角，突然有点想笑。
张昊昨晚非要“搞个大场面”，现在可好，礼堂里挤得连走廊都站满了人，隔壁班王胖子举着的应援牌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夜哥Nb”，后面还画了个被雷劈焦的人。
“林夜！”
苏瑶的声音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传了过来。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发尾别着和昨一样的珍珠发卡，挤过人群时，裙摆扫过满地的彩带。
唐婉儿跟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一束香槟玫瑰，发顶的呆毛被发胶压得服服帖帖——显然是为了今特意收拾过。
林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人同时抱住了。
苏瑶的眼泪蹭在了他校服的领口，唐婉儿的玫瑰刺扎得他手腕发痒，但谁都没有松手。
“昨在化工厂……”苏瑶抽了抽鼻子，“我以为那只鬼手要抓破你的喉咙。”
“笨蛋。”唐婉儿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下次再用7级劫，我就……我就让研发部把所有巧克力都换成辣椒味的！”
“好，都听你们的。”林夜低下头，看见苏瑶发间的珍珠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唐婉儿的耳尖红得像颗草莓。
他突然想起昨晚在警车上，唐婉儿偷偷塞给他的巧克力——那是她亲手做的，包装纸上还画了个顶着呆毛的雷纹人。
陈飞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他们身后，举着手机不停地拍照：“夜哥这是左拥右抱啊！张昊你快来看，这素材够咱们剪十集vlog了！”张昊的平板立刻怼了过来，屏幕上显示着实时剪辑的战斗片段，配着他自己录制的解：“注意看这里，干扰器启动的瞬间，教徒的符纸直接自燃——这就是技术的力量！”
楚站在人群边缘，手里捧着一杯豆浆。
他看见林夜望过来，便微微点零头，豆浆杯上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他们需要这样的热闹。”
掌声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教导主任举着话筒站在礼堂台阶上，镜片后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同学们！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守护城市的英雄——林夜同学！”
林夜被推上台阶时，阳光正落在他后颈的雷纹上。
那道淡灰色的纹路突然泛起极淡的光，像被风吹动的灰烬里藏着未灭的火星。
他望着台下此起彼伏的笑脸，望着苏瑶和唐婉儿眼里的星光，望着陈飞举着手机蹦跳的身影，突然想起昨晚收到的那条信息。
“叮——”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林夜拿出来时，屏幕上只有一行黑字，没有备注，没有时间：“真正的幕后黑手尚未现身，你所面对的只是冰山一角。”
风掀起他的校服下摆，阳光依然温暖，但后颈的雷纹却突然烫了起来。
林夜望着台下正在起哄的张昊，望着踮脚给他整理领结的苏瑶，望着偷偷往他口袋里塞巧克力的唐婉儿，手指慢慢攥紧了手机。
礼堂的广播里正放着《歌唱祖国》，陈飞举着手机喊“夜哥笑一个”，张昊的平板在阳光下闪着蓝光，楚低头喝豆浆时，杯沿沾了一圈白色的奶渍。
但林夜知道。
有些黑暗，才刚刚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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