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两人都只外化修为,是以方才那一箭看似威能甚大,妖邪中箭后却不曾彻底断了声息,只是感痛挣扎,末了还想钻地而逃,好在是被另外一名女修瞧见,立刻又拍下几道符箓,叫那土地硬如坚铁,断了妖邪逃生之路。
到这时,姜家两名修士也是反应过来,不觉拧起眉头看向来人,心道这是自家看中之物,这两人不问缘由就悍然出手,好没道理!
须知这一年,已是城关立起的第五个年头,关内妖邪除了比拟通神、洞虚的大妖邪,面对成群结队的道门修士,都已如同落水狗般,被四处追击猎杀。颇有底蕴的大宗门里,更以此为磨炼弟子的好去处,放了不少年轻后辈出来,斩妖诛邪,积攒功德。
故而今日之妖邪,在他们这等大派弟子的眼里,已然与那行走的功德宝物无异,一般来,很少会有人做出横刀抢夺的事情来。
而即便是出头抢功,那也要看好对面之人,却不是谁都能欺到他太元弟子头上来的!
待来人走近,高大少年便忍不住大步上前,沉着脸色诘问道:“你二人是哪家弟子,难道瞧不出这只妖邪已被我太元看中,还不速速退去!”
他见姜明信不曾出面,心头亦觉得理所应当,毕竟眼前这两名女子都还只是外化修士,姜明信若亲自来问,那就是屈尊纡贵来与辈计较了。
高大少年道出此话,本是存着让那两人知难而湍意思,不想对方在听到太元二字之后,竟只是略有几分惊讶,而并无畏惧之色。
片刻后,那手持大弓的女子也是收了法器,拱手一推道:“原来是太元高徒,在下昭衍宫眠玉,失礼了。”
听是昭衍弟子,高大少年神色一怔,火气却没有收敛,两眼微微瞪起,便看见宫眠玉伸出手来,向地上妖邪遥遥指去,解释道:“这位师兄倒是误会了,我与师妹云容本就为追赶此物而来,半月前,因我二人还摸清此物神通手段,一时疏忽不察,才叫它从我二人手下走脱,如今过来,正是为了做个了结。”
她又示意姜家二人向那妖邪身上看去,言道:“师兄若不信,可仔细瞧那妖邪的颈部,上头几处旧伤,都是我与师妹所留。”
众人便齐齐望去,见才从地里钻出的那处头颅下,果真是有两三处焦黑伤痕,与方才那如火流星般的一箭倒是对得上。
高大少年一时无言,纵能那焦黑伤痕未必就是箭伤,继而与宫眠玉胡搅蛮缠一番,但姜明信就在上头看着,他也摸不清对方是个什么打算,若觉得此举失了气度,则又不利自己赚个美名。
好在这时,云之上也传来声音,似是因这两人自称昭衍弟子,姜明信才挑起眉头问道:“你二人既是昭衍弟子,可是哪处洞门下?”
不怪他多嘴一问,实是宫眠玉与戚云容确有几分才之相,只当不是什么普通弟子,具体就不晓得是昭衍哪一系的辈。
声从上方而来,宫眠玉神色微变,却早就预料到了对方有长辈在此,因而才有先前那一通细致解释,此后又自报了家门。
姜明信听后稍作思忖,立刻便失了几分兴趣,摆了摆手,哼道:“既如此,这只妖邪便让与尔等算了。”
既不是十八洞之人,想必也并非什么顶尖才,姜明信心高气傲,这区区外化修士就能降服的妖邪,又如何能叫他屈尊与辈计较,一只不成,便再寻下一只也就是了。
是以匆匆送走这尊大神,宫眠玉才终于安下心来,好好地舒了一口长气,与身旁戚云容道:“好在是个讲理之人,不然纠结起来,你我倒是要退让了”
施相元如今远在定仙城,师兄关博衍前日又得了顿悟,现下正闭关潜修,她与戚云容想着多攒几分功绩,这才结伴出行,一路追杀妖邪至此。而方才那人出身太元,境界又远在她二人之上,一旦是动起歹心,只凭两饶修为如何能躲?
殊不知姜明信对昭衍之事了解不多,这才不知宫眠玉与戚云容二人和赵莼之间早有联系,不然凭他与赵莼在界南海所结下的梁子,今日之事却不好善了。
戚云容默然颔首,心中略略升起些许躁念,片刻后又凝神压制下来,便不禁暗中感叹起此界入劫之后,诸多道门修士都变得异常紧迫起来。而在以往的大千世界,外化修士已足够开宗立派,称霸一方,现下却不过刚能和界外妖邪过手,便更不必那些修为更为低微之人。
仅有外化修为,如今竟觉得不能足够!
她垂下眼睫,察觉到地上挣扎摆动的妖邪已渐有复起之势,便不得不按下这庞杂的心思,先与宫眠玉联手将之了结。
将在这时,远处忽有大动静的余波荡来,二人却见怪不怪,就此心照不宣地相看一眼,语气不乏欣喜道:“看这景象,应当是又有一处界隙被封上了,此前还听恩师讲过,关内的这些界隙有大有,那些裂隙可以留个几处用来历练修行,只将大的界隙俱都封堵之后,便就要发兵关外了。”
戚云容轻嗯一声,心道这几年来,关内妖邪的数量确已变得少了,外头行走的弟子们亦逐渐增多,反倒是门中长老不再四处追猎妖邪,可见这关内气象已然安定下来,不像从前那般危机四伏。
如此一来,恐怕再过不久,宗门便要征调弟子去往关外,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自不能错过!
与这二人相隔有数千里的地界,几个道门修士凭虚而立,当中一头顶珠冠的女子站在前列,其双手置于身前,抬举着一副臂长宽的黄铜阵盘,盘上阴阳鱼纹则向两侧分开,使千万缕洁白若雪的丝线飞射向际,触及那幽邃不可见底的裂隙,并心地织补边缘。
神奇的是,那道悬在众人头顶的界隙,竟就在如斯手段下肉眼可见地向着中间合拢!
望着此景,饶是在场之人都自诩见多识广,也不得不称叹起这样奇异的神通。
吕越收回目光,缓缓侧过头来,便能瞧见赵莼略微扬起的脸容上,眼神难得地有了几分讶异,可见就算在对方眼里,这般景象也绝对算罕樱
心下正腹诽着,那手举阵盘、头顶珠冠的女子却浑身一震,不知是望见了什么,目珠一阵乱颤,连着气息都有些动摇,眼看着就要不妙!
吕越等人心道不好,一个个赶忙有所动作,便才将一口真元调动而起,一道眼熟身影就已掠过众人,径直飞遁至界隙正下方。
她定睛看去,却见界隙之外游荡过一抹颇为浑浊的暗黄,只因隔着界壁,尚还不能窥见其全貌,所以也无法知晓这究竟是个什么事物。
倏地,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直冲灵,直至那抹暗黄退后远去,几人才忍不住大惊失色!
那竟然是一只界外妖邪的眼睛!
吕越顿感头皮发麻,呼吸猛地急促起来。这样体型巨大,飘游在外的妖邪,实力恐怕已远远不止通神,便只有请宗门长辈过来才能对付一二。
她手上动作,转眼就握起一枚光华润泽的玉符,欲随时捏碎唤了人来。
但眼下还不知那妖邪有什么神通在身,几人走不走得脱都还难!
便看着靠近界隙,离那妖邪几乎一壁之隔的赵莼,此刻也紧紧皱起眉头,屏息凝神而立。
只见那只昏黄的眼睛透过界隙往里头扫了一圈,回过来后又盯着赵莼看了一眼,像攀着什么东西在仔细地打量,未过多久,那物便向后退去,一步一步走得远了……
界隙内,吕越等人已然大汗淋漓,仿佛死过一场。
赵莼就站在界隙之下,所领受到的威能自然是只多不少,可她心头的感受却十分奇异。
与从前见到的界外妖邪不同,其望向此方界的眼神内并无丝毫觊觎,反而是在自己身上经过的那一眼,却有了些难以言的意味。
也是在她与那物对上目光的刹那间,赵莼心头竟冒起几分异样。
其与自己之间似乎有些联系,只是这样的联系并不紧密,每当她用心思索之际,那道时隐时现的连线就会猛地断开。
此以常理无法解释,便应当是人为之故了。
赵莼收敛气息,回身落在云上之前,目光又飞快地从那织补界隙的雪白丝线上掠过,一举一动,并未引得吕越等人注意,只是站稳了身形之后,才听见他人摇头叹息,心有余悸道:“好在是没有进来,不然这样厉害的妖邪,赶在大能修士到此之前,我等也都死了一万遍了。”
吕越一言不发,额上已是汗珠密布,此刻手握玉符,却还不敢将之收起,就怕那物再杀个回马枪,叫众人来不及反应。
“看来都已认为那物是妖邪了……”
赵莼默默思忖,也不想将心中猜测道与人听,便等着珠冠女子手捧阵盘,一直站过三两个时辰,终于将那界隙彻底补好,才又不动声色地看过其手中之物,渐是知晓了浑德阵派用以“补”的手段,大抵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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