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煤炉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光映在胡安全脸上,将他眼底的愧疚照得无所遁形。
他攥着宋草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悔意:“草,我知道错了,当时只想着帮大哥,压根没顾咱们家,也没替好月想过……”
宋草叹了口气,抽回手去给煤炉添了块炭,火星噼啪溅起:“不是容不下他,是他那性子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我们在京城能站稳脚,靠的是有谅的本事,好月在罗家也得处处周全。你要是拎不清,把他往身边带,不仅我们日子不安生,好月在婆家面前也抬不起头。”
这番话像重锤砸在胡安全心上,他猛地捶了下自己的大腿,恨得牙痒痒:“我当时真是猪油蒙了心!光顾着念及兄弟情分,把最该鼓人给忘了!”
看着宋草眼底的软意,他又急着表决心,“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犯这种糊涂,家里的事都听你的,绝不让好月受半分委屈!”
转眼就到了除夕,公作美,前几日的阴云散得干干净净,暖融融的太阳挂在上,连风都变得温和了些。
一大早,罗有谅就带着孩子贴春联,红底黑字的“福”字倒贴在门上,透着浓浓的年味。
胡好月和宋草在厨房忙活,炖肉的香气飘满了屋子,偶尔传来孩子清脆的笑声,满是阖家团圆的暖意。
到了傍晚,窗外突然响起“噼里啪啦”的炮竹声,此起彼伏,像是要把一年的晦气都炸走。
以前过年,只有家境好的人家才舍得买炮竹,如今日子好了,几乎家家户户都搬出了鞭炮,火光在夜色中闪烁,映得半边通红。
胡安全牵着罗爱月,看着窗外的热闹景象,眼眶有些发热。
这才是过年该有的样子,平平安安,热热闹闹。
大年初一,一家人穿着新衣裳,提着祭品去上坟。
雪地里的路有些滑,罗有谅扶着宋草,胡好月牵着胡安全,孩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跪在墓碑前,宋草轻声着这一年的光景,语气里满是对先饶告慰。
胡安全也恭恭敬敬地磕了头,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过日子。
年后没几,他们回了趟村里。
刚到村口,就看见几个邻里在晒太阳,见了他们,都热情地打招呼。
胡好月笑着跟乡亲们寒暄,宋草和胡安全则去给村里的老人送了些年货,一派和睦景象。
没人注意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一道身影正藏在树干后,目光阴沉沉地盯着胡好月一家人。
胡安逸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头发乱糟糟地盖在脸上,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淬了毒的蛇。
他看着胡好月身上的新衣裳,看着他牵着的两个孩子穿着时髦的新衣服,再想到自己被胡安全赶走后颠沛流离的日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胡好月似乎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槐树,没发现半个人影。
她嘴角微微上扬,转身跟着家人往村里走。
而老槐树下,胡安逸缓缓探出头,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
他没走,他一直在等,等一个能把这一家人拖入泥潭的机会,他过不好,这一家人也别想安稳!
镇上的夜静得只剩风声,可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却像扯破的绸子,在黑夜里搅得人心慌。
胡安逸缩着脖子走在街道上,旧棉袄抵挡不住刺骨的寒风,却吹不散他眼底的疯狂。
他双手揣在怀里,紧紧攥着那盒火柴,火柴盒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让他莫名兴奋。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一道扭曲的鬼影。
他贴着墙根,一步一步朝着胡好月一家租住的房子挪去,每走一步,嘴里就喃喃自语:“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能穿新衣裳、吃热饭,我就得冻得跟条狗似的?我是你大哥啊,你们就该带着我享荣华富贵!”
走到那间熟悉的屋前,他停下脚步,借着月色打量着屋子的布局。
厨房在最西侧,靠着堆放柴火的棚子,只要点燃柴火,火舌很快就能窜到屋顶。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怀里掏出火柴,“噌”的一声划亮,橘红色的火苗在夜色里跳动,映着他猩红的眼睛。
“死,都给我去死!”
他低吼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却满是怨毒。
他将点燃的火柴扔向柴火堆,干燥的柴火遇火就燃,“噼啪”声瞬间响起,细的火苗很快变成熊熊烈火,借着风势,朝着厨房的木门舔去。
火光越来越亮,映红了半边。
胡安逸看着越烧越旺的大火,脸上露出癫狂的笑,他甚至能想象到屋里的人被浓烟呛醒、惊慌失措的样子。
可没等他笑够,背后突然传来胡好月:“你可真是丑陋!”
胡安逸心里一慌,转身就想跑,却被滑倒在地。
他爬起来,顾不上拍掉身上的泥,跌跌撞撞地朝着黑暗里跑,只留下那片冲的火光在身后燃烧。
胡安逸拼了命地往林子里跑,树枝刮破了他的脸颊,泥水灌进破旧的鞋里,冻得脚趾发麻,可他不敢停。
身后那道脚步声像催命的鼓点,无论他跑多快,都如影随形。
“老东西,跑啊!”
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没有半分人气,像寒冬里的冰锥扎进胡安逸的骨头缝里。
他猛地回头,月光下,胡好月的身影早已变了模样。
她不再是那个美丽的女人,周身覆盖着赤红的狐毛,尖细的耳朵竖在头顶,血红色的瞳孔在夜里泛着冷光,锋利的爪子在雪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活脱脱一头择人而噬的狐形野兽。
“别过来!别过来!”
胡安逸吓得腿一软,瘫坐在雪地里,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牙齿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出来。
他看着那头“狐兽”一步步逼近,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属于他自己的,刚才逃跑时被树枝划破的伤口还在流血。
“你放火烧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别过来’?”
狐形的胡好月停下脚步,声音依旧是胡好月的,却带着野兽的沙哑,“你害我们无家可归,想让我们死,那你就先去死吧!”
话音未落,她猛地扑了上去,锋利的爪子直接撕开胡安逸的棉袄,深深嵌进他的皮肉里。
胡安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却被狐兽一口咬住喉咙,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白雪。
林子里很快只剩下细碎的咀嚼声,混合着雪花落在树枝上的轻响,格外瘆人。
月光透过树缝洒下来,照亮狐兽嘴边的血迹,它血红色的瞳孔里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只是解决了一只碍眼的蝼蚁。
片刻后,咀嚼声渐渐停了。
狐兽甩了甩头上的血渍,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雪地上一滩暗红的血迹和散落的碎布。
寒风卷起枯叶,很快就将血迹掩埋,仿佛胡安逸从未存在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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