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韩无限的身影被彻底吞没进那片绝对黑暗之郑下一刻,那空间入口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瞬间闭合、消失。只留下冰壁上光芒迅速黯淡、甚至出现更多裂痕的古老符文,以及原地目瞪口呆、惊魂未定的工宗众人。
冰原上,寒风依旧呼啸,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幻觉。
遗忘之沙,地底深处。
阎不羁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眸中闪过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幽光。他面前那立体星图上,代表着韩无限的光点,已然从极北的位置消失,出现在了另一个被无数扭曲、死寂符文层层包裹的孤立点上——那里,就是“永寂回廊”在他的星图坐标上的映射。
“欢迎入彀,韩无限。” 他的意念平静无波,带着一种掌控命阅漠然。“好好享受,本座为你准备的……终极寂灭。你的道,你的意志,你的一切,终将成为吾道圆满的基石。”
他再次闭上眼,不再关注。陷阱已然触发,猎物已然落网。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永寂回廊”慢慢消化掉这份丰盛的大餐即可。外界无人能知,无人能察,只会以为归墟道主韩无限,探索上古遗迹失败,陨落于极北冰原。
当那股无法抗拒的吸力消失,韩无限发现自己并未出现在任何实体的空间。上下四方,皆是无。没有光,没有暗,没有声音,没有物质,甚至没影空间”与“时间”的明确概念。他仿佛漂浮在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连自身的存在感都开始变得模糊。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自身与归墟大道的联系,正在被某种力量同化。不是切断,而是仿佛他自身散发的归墟意境,正在融入这片绝对的“寂灭”之中,成为它的一部分,并反过来加剧这片领域的稳固。
“哼,想同化我的道?” 韩无限立刻收敛所有外放的力量,将混沌归墟炁与自身意志紧紧锁在体内,如同在狂风巨浪中抱紧唯一的浮木。他不敢轻易动用归墟之力,因为每一次动用,都像是在给这个陷阱“充能”。
但绝对的静止同样危险。在这片连时间流逝都无法感知的虚无中,孤独涪虚无涪对自身存在意义的质疑,如同潮水般涌来,不断冲击着他的道心。这是直指本心的攻击,比任何神通法术都更加凶险。
他尝试感应外界,神识如同石沉大海,甚至连与那缕被封印本源的微弱联系也彻底断绝。这里,是真正的绝域。
“阎不羁……果然好算计。” 韩无限心中凛然。这个陷阱并非依靠蛮力困杀,而是利用了他自身大道的特性,构建了一个针对性的环境,让他动辄得咎,不动则自溃。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混沌眼眸在绝对的黑暗中缓缓扫视——尽管并无实物可供“观看”。他开始以自身意志为核心,细细感知这片“永寂回廊”的构成。
“并非真正的‘无’,而是某种……极致的‘寂灭’法则的具象化领域。” 他很快发现了端倪。这片空间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充满了某种惰性的、代表着终极“终结”的法则之力。它不主动攻击,只是存在着,并不断“邀请”一切落入其中的存在,融入这永恒的沉寂。
他尝试运转源星之核,那穿越而来的本源之物散发出微弱的清辉,护住他灵台最后一丝清明,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同化”之意。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万年。
韩无限如同老僧入定,一动不动。他的意识在绝对寂静中变得无比敏锐,开始反观自身,反思自身的归墟大道。
“我的归墟,是意志主导的终结,是‘我’要其终……”
“而这里的寂灭,是无‘我’的,是自然而然的‘终’……”
“阎不羁是想让我在簇,要么被迫融入这无‘我’之寂灭,道消魂散;要么在抵抗中,因过度动用归墟之力而加速自身被同化……”
他明白了这个陷阱的恶毒之处。这是一个两难的死局。
但,大道五十,衍四九,人遁其一。绝境之中,往往蕴藏着生机。
在极致的静默与对抗中,韩无限对自身“本我归墟”的理解,反而开始沉淀、升华。过去,他更多是强调“本我”对“归墟”的掌控。但在簇,面对这片无“我”之寂灭,他开始思考,“本我”与“归墟”之间,是否还有另一种关系?
“归墟是‘终’,是‘无’。而‘我’是‘在’,是‘盈。”
“以‘盈驭‘无’,是为掌控。然,‘盈生于‘无’,‘终’亦是‘始’的另一面……”
“我的意志,并非仅仅是用以驾驭终结的‘缰绳’,它本身,亦是这生死轮回中的一部分……”
一个全新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他的识海!
他不再试图去“抵抗”这片永寂,也不再试图去“掌控”它。他开始尝试,以自身意志去 “理解” 它,去 “共鸣” 它,甚至……去 “融入” 它,但并非被其同化,而是保持自身意志的独立性,去体会那无“我”之寂灭的真意。
他心翼翼地,将一丝最纯粹的意志探出体外,不再附带任何归墟之力,如同一个谦逊的学徒,轻轻触碰那弥漫四周的寂灭法则。
起初,那寂灭法则如同冰冷的死水,毫无反应。但韩无限耐心十足,他的意志纯净而坚定,不带任何侵略性,只是静静地感受、理解。
渐渐地,他仿佛“听”到了这片死寂领域无声的“律动”,那是一种万物终结后最原始的“静”。他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并非恶意,而是一种冰冷的、绝对的“秩序”——属于“终结”的秩序。
他的意志,开始与这种“秩序”产生一种极其微妙的共振。他不再感觉自己是这片领域的“异物”或“囚徒”,反而仿佛成了这宏大“终结乐章”中一个独特的“音符”。他保持着自我的音色,却能与整个乐章和谐共存。
也就在这一刻,“永寂回廊”那完美无瑕的“寂灭”场域,因为韩无限这个保持独立性的“异数”的融入与共鸣,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存在的 “涟漪”。
遗忘之沙,地底深处。
一直如同磐石般沉寂的阎不羁,眉头猛地一跳!他霍然睁开双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在他的感知中,那本该如同黑洞般稳定吞噬、消化韩无限的“永寂回廊”,其内部那完美无缺的寂灭意境,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微的 “不谐” !就像绝对平滑的镜面上,出现了一个用显微镜才能看到的划痕!
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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