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直升机的机舱内，引擎的轰鸣声沉闷而富有压迫感，高速旋转的桨叶在舱外切割着空气，发出规律的呼啸。
想到苏狸那边还没搞定，李牧揉了揉眉心，一股熟悉的无力感涌了上来。
“我的哥哥们，可比国家大方多了。”
那句带着轻佻、讥讽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他可以动员军人，可以感召警察，却无法敲开那扇用金钱和现实主义筑起的、看似坚不可摧的大门。
他拥有相似价值坐标的同袍。
他们之间，无需过多解释，一个眼神，一句“为了国家”，便足以达成共识。
可苏狸……她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需要一个参照物，一个同类，一个同样身为超级战士，却又能理解那种逻辑的女性视角，来帮他看清这片迷雾。
李牧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舱内的空间本就狭窄，他这一起身，正在做起飞前最后检查的副驾驶立刻通过内部通讯投来询问的目光：“首长，有什么指示？”
“起飞暂缓。”李牧道。
“收到！”
完，他便转身，重新朝着那片被海风吹拂的甲板走去。
他刚走了两步，右肩便猛地一沉。
一股不的力道从身后撞来，猝不及防之下，他整个身子都向前趔趄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稳住身体，拧眉回头，一道熟悉的酒红色身影正从他身侧疾驰而过。
李牧回头，只见一道酒红色的残影正从他身边掠过。
是杜蔷薇。
女孩的呼吸明显带着几分急促，但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更没有半点要道歉的意思，就那么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擦了过去。
李牧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感受着肩膀上还残留的撞击感，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
幼稚的报复。
他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这丫头是在用这种别扭的方式，抗议他早些时候在教室里的处罚。外表冷得像块冰，内里却还是个没长大的、会用这种动作闹别扭的孩子。
可也正是这份别扭和冷硬，让李牧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苏狸那张同样充满了戒备和现实主义的脸。
一个用刺猬般的骄傲武装自己，一个用金钱至上的逻辑构建高墙。到底，都是一样难搞。
或许能从她身上找到应付苏狸的办法。
“立正。”李牧开口喊道。
正在奔跑中的杜蔷薇脚步猛然一顿，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并腿站定，却依旧没有转身，只留给李牧一个背影。
李牧有些无奈，只好主动走上前去，站在她的面前。
还没等他开口，杜蔷薇那清冷的声音便抢先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要是给我讲什么大道理就不必了，我懒得听。”
“我也懒得讲。”李牧的回答，让她准备好的一肚子反驳都堵在了喉咙里。
李牧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在杜蔷薇那双包裹在黑色作战裤的修长双腿上，以及脚下那双带着明显鞋跟的作战靴。
海风吹过，她的裤腿微微摆动，更衬得脚踝纤细，线条利落。
他随口调侃了一句：“你跑步也穿高跟鞋？”
这并非单纯的揶揄，他确实有点好奇。
琪琳、蕾娜，还有眼前的杜蔷薇，她们的制式战靴都带有一定高度的鞋跟，这在他过去所接受的、一切以实用为先的军事理念中，是完全无法理解的设计。
难道高跟鞋在未来的星际战争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战术加成？
听到这话，杜蔷薇的心头猛地一紧。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以为，李牧的目光正毫无遮拦地停留在她的腿上。
脸颊瞬间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热意，但她很快板着脸将其强行压了下去。
“这是作战靴，不是高跟鞋。”她嘴硬地冷哼一声，脚下还用力地一顿，作战靴的鞋跟“咚”的一声砸在甲板上，仿佛在用声音证明这双鞋的专业性。
作战靴？
作战靴会有那么长、那么尖的鞋跟吗？
杜蔷薇见李牧不话，那份被注视的窘迫感让她愈发烦躁，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跟你也不清楚，你就当穿高跟鞋踢人更疼吧。”
“你有事就直，别磨磨唧唧的，不像你的风格。”
杜蔷薇着，不自在地挪了挪脚，眼神里透出挑衅与鄙夷和一丝无法察觉的异样，她神色复杂，话语也带上了刺：“还是，你和葛伦一样，想看我腿，找个借口？”
不等李牧反应，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份被压抑的火气找到了宣泄口，冷笑一声，继续补刀：“也对，你有前科，偷窥过女寝，比葛伦还恶劣。”
这番话，与其是指责，更像是一种情绪化的宣泄，一种因心乱而发起的、毫无道理的攻击。
李牧彻底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带刺的女孩，自己就问了两句，她至于毒成这样吗？
“我早就不在巨峡号上开暗位面了。”李牧黑着脸，“不然你以为，凭你能撞到我？”
杜蔷薇摊了摊手，语气里充满了夸张的、一副全不在乎的样子：“是是是，你最棒，你最强，你李牧官大一级压死人，什么都对。”
李牧看着她那副浑身带刺、仿佛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头疼。他长长地、带着几分无奈地吐出一口气。
“你就不能好好话吗？”
“好好话？”杜蔷薇朝前跑去，“我很忙，还有十万米没跑呢。”
她刻意在“十万米”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像是在提醒他，自己此刻的不爽，全拜他所赐。
李牧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
原来这丫头还在为教室里的事耿耿于怀。
“你还在为了教室里的事生气？”他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试图安抚的意味。
“生气？”杜蔷薇猛地转回头，那双清冷的眼眸中仿佛有火苗在跳动，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反驳，“生什么气？为了这点事犯得着生气吗？”
这番过于激烈的否认，反而坐实了李牧的猜测。
他看着眼前这个嘴硬心犟的女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跟女人讲道理，似乎比打一场仗还难。
不过，越是这样难搞，对解决苏狸的招募问题不定越有奇效。
李牧决定不再纠结于她的情绪，直接切入正题，听不出半点试探。
“既然你没生气，就帮我一个忙。”
杜蔷薇被他这神来一笔的逻辑转折噎得一滞，她准备好的一肚子反驳的话，瞬间没了用武之地。
她愣愣地看着李牧，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还有你武安君解决不聊事？”她很快反应过来，立刻顶回去，“我还有十万米没跑呢，没空。”
她再次用“十万米”作为盾牌，拒绝了他。
李牧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终于彻底放弃了沟通。
他轻叹一声，不打算再强求：“行吧，我找萌萌和琪琳问问。”
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
对他来，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条路，简单直接。
就是李牧这不迟疑的脚步声，让杜蔷薇心头猛地一紧。
她原本以为他会再劝几句，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诶！”她有些急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但嘴上，依旧不肯有丝毫服软。
“行吧，”她撇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仿佛只是勉为其难，“吧，什么事，不过别指望我一定能帮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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