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阵完毕,沈修谦目光如炬,死死锁定城门方向。
他身后,数万道目光也齐刷刷聚焦于一点。
整个战场,空气凝固,时间仿佛停滞。只有冰冷的雨,依旧不紧不慢地落着,洗刷着冰冷的铁甲,也洗刷着即将被热血浸染的土地。
就在众饶耐心消耗殆尽之际,沈修谦口中的“杀”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北海城那扇由千年铁木与青铜铆钉铸就的沉重城门,在刺耳的“轧轧”声中,缓缓洞开。
当先一骑,踏尘而出!
玄甲墨色,在铅灰幕与细密冷雨下,却折射出幽冷的寒芒。
胯下赤色战马,如一团燃烧的烈焰,踏破泥泞,昂首嘶鸣,神骏非凡!
马背上端坐一人,身形被厚重战甲包裹,却掩不住那份独特的清绝与凛然。
头盔之下,一张容颜渐渐清晰——眉眼如远山含黛,鼻梁挺秀,唇线紧抿,正是那张刻入沈修谦骨髓的容颜!
如羽!果然是她!
沈修谦的瞳孔骤然收缩,心口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他座下的乌骓似乎感应到主饶心神剧震,不安地刨动着前蹄。
他的目光锁在那由远及近的身影上,一刻也移不开——是她!与他魂牵梦萦、夜夜描摹的梦中人一般无二!
可那眉宇间凝着的,不再是记忆中喊着“表哥”的温软和笑意,而是深秋寒潭般的疏离与……战意!
这冰冷的差异,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沈修谦的心底,带来一阵尖锐到窒息的刺痛。
赤色骏马在弓箭射程之外稳稳停驻,马蹄溅起几点泥浆。
如羽勒住缰绳,目光如两道穿透雨幕的寒星,笔直地落在沈修谦脸上。她的声音清越,却带着金石般的冷硬,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战场上:
“三皇子,”她开口,称呼疏离而正式:“你当真执意如此?不惜以兵戈相见,焚尽你我昔日情分,更将你十年隐忍、苦心孤诣的筹谋,付之一炬?”
沈修谦浑身一震,仿佛被那声“三皇子”刺穿了伪装。
他怔忡片刻,唇边忽然扯开一抹极其复杂、近乎破碎的低笑,笑声中浸满了无尽的苦涩与疯狂:
“呵…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抬起头,眼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痛楚,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嘶哑,“可你又何尝知晓?!这千余个日夜,蚀骨焚心、辗转难眠、心如刀绞…是何等滋味?!与其这般在无望的煎熬中耗尽神魂……”
他猛地顿住,后面那句“不如与你做个了断,也好过永世相思”,被他死死咬在齿间,化作眼中更炽烈的火焰。
“——不如你我做个了断!”
如羽闻言,唇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看透世事的苍凉与决绝。
如羽清冷的声音,如同北地最凛冽的朔风裹挟着冰棱,穿透沉闷的雨幕与金铁交鸣,清晰地刺入沈修谦的耳中,也回荡在寂静下来的两军阵前:
“沈修谦——”她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淬着寒意,“这世间万象,岂能桩桩件件,皆遂你心?!”
她的目光扫过眼前杀气腾腾的北冥军阵,最终落回沈修谦那张因痛苦与执念而扭曲的脸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近乎悲悯的疲惫,旋即又被更深的冰霜覆盖。
“你既执意要将过往种种、连同你那十年心血,付之一炬……”她微微一顿,握紧缰绳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却愈发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
“我今日便在此,为你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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