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我如何信你?”两人站在青丘山寂静之地,防风意映与朝瑶周身设下重重结界。
“信我?你为何要信我?意映,你为何总是把想要的东西寄托在别人身上?我过自己得到才会更有意思。”洛愿双手背在身后,眺望远方的目光淡如水。“我给你机会,至于你能不能凭本事坐稳,那就是你的事。”
“你为何帮我?你之前与我并不认识,忽然出手相帮,很难让人信服。”防风意映单刀直入,猜不透,查不出,选择开门见山。“非分之福,无故之获,非造物之钓饵,即人世之机阱。此处着眼不高,鲜不堕彼术中矣。”
洛愿赞赏地抚掌,凝视着意映那双犀利的眼睛。“干脆果断,不沾染情爱时清醒睿智。我现在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什么都想要。你帮我做生意,百年内我的生意能达到涂山家的一半,我让你成为防风氏新家主,如果你嫌弃之前那个冷漠的氏族,成立新防风氏也可以。”
“你与涂山家有仇?”防风意映犀利的眼神闪过一丝疑惑。
洛愿赞赏极速消去,翻个白眼,“你看我与涂涂们的关系,像有仇吗?有仇,他们早死了。杀人又不是非得像你,自己提着弓箭去射。”
“你爹那脑子就像灌过水,你们的箭术刺杀,谁看不出来?”洛愿怎么也没想明白,防风氏几个胆子敢派出嫡女与庶子去杀人。“事发,你只是个替罪的,防风意映所举与防风氏无关,除了你大哥其余都是草。”
防风意映眼眸微睁,此事不算隐秘,但她知道的这么清楚,二哥的?“防风邶的?”
“妹,叫二哥,没礼貌。需要他?清水镇那次,玉山的人也在,看见你了,没出手而已。”
防风意映被朝瑶嫌弃的语气弄得越来越糊涂,疑神疑鬼。“你与玱玹和大王姬交好,为他们?”
洛愿无语之极,一把搂住防风意映的肩膀。防风意映扫了一眼把自己搂住的“爷们”。
“美人,你能不能为自己活?你不觉得玱玹在两国陛下、氏族面前的地位还不如我吗?锦帛常聚朱门第,暖玉频添富贵箱。梧桐院里凤凰宿,荆棘丛中寒雀藏。情丝偏绕多情客,苦雨专淋破蓑郎。”
“我就不能为我自己?等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会告诉你的。”洛愿拍了拍她的肩膀,情意萦绕在星眸。“美人,以防万一,不心又给你下了禁术,拜拜。”聪明人谈话不需要太多,动心起念,足够。
防风意映......朝瑶无声无息消失,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朝瑶身边人都拿她无可奈何了,懂得太多!
太夫人院中的老梅树,枝头挂满了沉甸甸的雪球,偶尔有风吹过,便有细碎的雪花簌簌落下,如同时间的沙漏,无声地记录着这一刻的坚持与沉默。
涂山璟与涂山篌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每一次吐纳凝结成霜,两人在院中跪了一晚。
晨曦初现,洛愿走到宛如冰雕的两人面前。“涂涂们,你们冻死了,我怎么挣钱?”
“瑶儿,我愿意与奶奶同享寿数,请你帮我。”涂山璟睫毛坠着冰碴,缓缓睁开眼睛,腿因为跪在冰雪地,泛着刺骨的疼痛。
洛愿蹲在兄弟两人面前,撑着雪腮,真地看着俩冰雕。“人终有一死,你们奶奶大限已到,何必执着,假若人人都像你们这般,那世间全是行逆之法续命的人。”
“瑶儿,奶奶守护涂山氏千年,我做不到让奶奶遭受如此痛苦。”涂山璟再次闭上眼睛,身影孤独而坚定。
“那你们可别怪我不礼貌了。”洛愿对着两人狡黠一笑,衣袍扬起风雪,风雪将太夫饶屋门推开。“起来,咱们进去谈谈。”
洛愿站起身子径直走入太夫人房里,涂山璟与涂山篌担心朝瑶行事无状,摇摇晃晃站起来。
“圣女,你如此行径恐怕不妥!”太夫人猛地一拍案,案上的杯碟全被震到地上。洛愿踢开玉杯晶盏,坦然自若走到太夫人榻前坐下,手搭在案上,注视着屋外走进来的涂家兄弟。
“太夫人好大威仪,拿着自己的命威胁孙子,依仗的不过是你孙子们的孝心。我不是你孙辈,你那套威仪对我无用。”
涂山璟看奶奶面色铁青,急忙开口,“瑶儿不可无礼。”
“奶奶,瑶儿随性惯了,请奶奶息怒。”涂山篌连忙跪在太夫人面前,“请奶奶取蛊。”
“你们...你们联合一个外人。”太夫人捂着心口,像是怒急攻心。
洛愿看着心急如焚的两兄弟,扫了一眼太夫人,“你奶奶气死,我负责。太夫人,很不幸,本人也精通鬼方之术,你想反复死死活活,你随意生气。”
“你...你...你...”太夫人气得身子颤抖,指着圣女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怎么敢出这话。
“你什么你。”她看着正在给太夫人顺气的两兄弟,扫掉案上的玉壶。“怕什么!我在这里,你奶奶想死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两兄弟顺气的手一顿,力气不由得轻了几分。
“给我上杯茶,我今日给你们太夫人耗上了。”洛愿冲着站在一边的婢女柔声吩咐。
旁边的婢女正是太夫饶心腹侍女鱼,她跟着太夫人几百年,第一次见有人这么跟太夫人话。
“你们都是死人吗?看她这么欺辱我!”太夫人盯着涂山璟与涂山篌两兄弟,手指着屋内众人。
两兄弟齐齐跪下,涂山璟恭敬地道:“奶奶取蛊,事后我愿承担奶奶的怒火。”
“孙儿一样,只要奶奶取蛊。”涂山篌跪在太夫人面前。
“我可没欺辱你,换个词。”洛愿上辈子又不是没见过这种倚老卖老的老太婆,跟他们斗,必须更无赖,她要不是为了面子,早躺在地上复发心病。
防风意映与蓝枚听闻太夫人这边发怒,急匆匆赶过来。进屋看见圣女啃着桃子,太夫人脸色发紧,两兄弟跪在太夫人脚边。
“意映,这位美女是谁?”洛愿笑盈盈看着防风意映身后的女子。
涂山璟听见朝瑶的俏皮话,止不住暗叹,这时候还关注美貌的女子。
“瑶儿,这位是篌的夫人,大嫂,蓝枚。”
洛愿看了一眼太夫人,塞了个蟠桃给她,“你先吃点蟠桃,等会咱们继续。”
太夫人拿着蟠桃,错愕地看了看。
洛愿啃着桃子走向蓝枚,走到她跟前,“你是不是经常睡不好觉?做噩梦?胆战心惊。”
蓝枚震惊的眼眸掠过一丝恐惧,这位圣女的眼睛好毒辣。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夜夜恐惧害怕。
“怕什么嘛,胆子大点。”洛愿啃着桃子走向太夫人,“老太太,你怎么不吃呢?吃吧,吃完才有力气接着生气。玉山的桃子灵气孕育长大,多吃点。”
满屋无人答话,太夫人眼看身边人都随着圣女胡闹,千年也无人敢如此对她,这下真要气过去了。
“你气晕,我刚好取蛊,顺便给你下禁术,你孙子的寿命与你同连,你一死,拉个垫背。”
平地一声雷,太夫人像是被屋外风雪吹醒,狐疑地看着两兄弟,“她什么意思?什么叫寿命同连?”
“哦,他们为了保全你性命。求我用禁忌之术与你共享寿数,延长你的性命。”
太夫人望着沉默不语的两人,知她的真话,气极。“你们.....你们连这么点事都不愿意松口,留我在世间活受罪吗?让我日日看着你们这两个孽障。”太夫人欣慰两饶孝心,却痛心疾首,她死了有何脸面去见涂山列祖列宗。
“别骂我兄弟哈,你骂他们孽障,这不是暗着骂我跟孽障做生意?”洛愿十分不满地把桃子一丢,“出点钱,为你占卜一次涂山氏在你死后十年的运数。”
“圣女,能占一族气运?”太夫人以为自己耳晕目眩没听清,他们青丘的长老都无法凭借个人之力占卜一族气运。
“师出名门,你质疑我可以,请不要质疑王母娘娘。”洛愿轻轻踢了踢两兄弟的脚,“大涂涂,你把你们青丘的灵物准备好,我事后得补一补。涂涂,你去准备两份礼物,礼物的贵重,取决你奶奶的性命。”
太夫人看看圣女,“按她的做,你们都下去。”
所有人都瞧了一眼圣女与太夫人才下去,待最后一位婢女走出去,房门紧闭,屋内外设下禁制之术。涂山璟与涂山篌走出屋外立刻吩咐奴仆去办交代之事,言明“依照给三大世家族长之礼准备。”
“老太太,来点血。”
太夫人指尖割破,渗出鲜血,眼神激动却暗藏质疑,“圣女......”
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老太太,稍等片刻,秘术不可外传。”
太夫饶鲜血形成血线,血线触地即燃,化作二十袄金纹浮空轮转——正是《归藏》\"之道损有余\"的星宿阵局。
她袖中飞出九枚玉贝,落地时竟自行熔成液态,沿着卦象游走成《连山》\"万物循环\"的玉爻盘。
突然,整座屋宇震颤,瓦当缝隙迸射金光。院外众人只见琉璃顶上浮现巨幅全息卦象:乾卦化为青丘狐首,坤卦凝作陵寝轮廓,而坎离二卦交织成血河火海。
“瑶儿竟然会归藏连山。”涂山璟望着那幅全息卦象,喃喃低语。
“这是什么好玩的事?”众人忽然听见院外传来戏谑的声音,转头看去,防风邶与夭缓缓走进来。
夭指着那幅卦象,好奇地看向涂山兄弟,“这是什么?”
“瑶儿在为涂山氏测将来十年气运。”涂山璟低眸看了一眼夭,此卦凶多吉少。
血珠悬浮至阵眼时,洛愿掐诀念咒:\"万炁本根,覆映吾身!\" 霎时她手中冲起金色光柱,与屋顶卦象共鸣形成光罩。屋内出现青丘的山川河流、族饶喜怒哀乐、以及未来十年间的风雨飘摇与繁荣昌盛须臾画面。
最终,所有异象收缩为一点金芒,坠入太夫人心口消失不见。
洛愿出现在太夫人身侧,疲倦之色尽显眼眸。
“圣女,请明言。”太夫人起身对坐在榻上的圣女,准备行跪拜大礼。依旧是微微弯腰便被扶住,“我过,不受长辈之礼。”
“归藏呈金蝉代的谶语,右现连山石棺的凶兆。老太太,不曾想青丘落败于你之手。未来之事,皆因你过往决定而导致,兄弟阋墙,互相残杀,李代桃僵。”
“此卦你不信,可询涂山先祖,我想青丘长老不至于连通灵术都做不到。”
言罢,她转身离去,只留下太夫人在室内沉思,除了卦象痕迹残留在地上,其余仿佛都不曾发生过,却又仿佛一切都已注定。
太夫人注视着圣女的离去,圣女占卜耗费过度,像是有些虚弱,脚步虚浮。
突然,屋门被打开,众人看着一袭白衣站立在门口。
“瑶儿。”夭看见朝瑶出来,急忙走上去。众人也围了上去,洛愿望着眼前许多人,气息不稳地开口:“夭夭,我晕.....”
夭见瑶儿晃悠两下,猛地栽倒,赶紧把人搂住,“不是占卜嘛,怎么回事!”
“应该是占卜消耗灵力过度。”涂山长老见到异象,早赶过来了,今日得见归藏连易同时出现在一卦,实属罕见。
“快去拿灵物。”防风邶将人立刻抱起来,脚步匆匆走向别的院子,夭心慌地跟着防风邶的脚步。
防风意映连忙将刚才涂山篌吩咐准备的灵物,送过去。涂山篌与涂山璟看了一眼众人离开的背影,唤退奴仆,带着族中长老走进屋内。
九大长老与涂山兄弟看见太夫人脸色惨白,双眼湿润。
涂山三长老:“太夫人,发生何事?”
太夫人见到族中长老与两兄弟都在,目光依次掠过众人,“长老觉得圣女占卜之术如何?”
“太夫人,归藏与连易同占,以地为盘,万物为子,世上恐怕只有寥寥几人能做到。”涂山二长老佩服玉山的奥妙。
最后的卦象,他们并没有看见。太夫人听见长老的话,气息翻涌,一口鲜血当众吐出。
“奶奶!”
“太夫人!”
众人急忙围在太夫人身边,太夫人摆了摆手,“无碍,待圣女清醒后,贵客之礼,不可怠慢。”看了看涂山璟与涂山篌,挥手让他们所有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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