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和防风邶听见兽苑外气恼的声音,转身看见玱玹拽着朝瑶的手臂,一个往前拖,一个往后退。
“你们又吵架呢?”夭收起弓箭,迎上去。
“稀罕和他吵!我邀请馨悦一起过来赏雪,他贴心过头。我邀请涂涂们过来玩,他我热情过头。”洛愿白了玱玹一眼。
玱玹..........他什么时候过这话?“瑶儿,我只问一句,你造谣。”
“我造谣?我明日在整个城里造黄谣,你不思进取,逛娼妓馆!”洛愿完看向一旁含笑注视他们的防风邶,走过去拖着他往外走,“走,咱们玩!”
“诶,你慢点。”防风邶仿佛被拽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往前踉跄两步,惊呼中被拖走。
夭目送两人离开,揶揄地看着气闷的玱玹,“你派人跟着她,她早不爽了。刚才肯定是你了什么话,她借机发泄。”
“我这不是为她好?她现在跟氏族子弟打交道。”玱玹凝视她拽着防风邶的手。
“哥哥,父王他们都纵着她,你还想把瑶儿握在手心,是我也不乐意。”夭好笑又无奈。
上次蓐收送来册子,她与父王通信时也提起这事,父王颇有自嘲的意思,“三个女儿,一个他想操心,不允许他操心,一个让他操碎心。最后一个又爱又气,主意多心思活络,每次在他眼前谈恋爱。”
那时她才知道,瑶儿带着男朋友在皓翎王宫谈情爱,蓐收的桃花全部凭她一己之力,摘干净。
玱玹脸色忽地一沉,甚至有些恨恨地:“师父是真纵她,她和蓐收的事情,整座五神山都知道。”他以为只是在师父面前作戏,谁知堂而皇之。
“涂山璟也时时出入圣女府邸,外人不知,你我明知。他已经定下防风家的人,没资格和丰隆争!”
外人只当涂山璟过来谈生意,借着圣女这阵东风,谈生意变成谈情。
夭敛了笑意,认真盯着玱玹,“哥哥,瑶儿怎么高兴怎么来,与那日一样,她就算把世间妖族全拿来练功,我也帮她。涂山璟,我他有资格就有资格,他根本不用争,我从来没考虑过丰隆。”
玱玹面无表情怔怔地盯着夭,沉默许久才开口:“涂山太夫人很喜欢防风意映,亲自教导,俨然已经把她当做未来族长夫人。对于涂山太夫人来,涂山璟的喜欢并不重要,重要是意映符合她的要求。她不会同意取消婚约,防风氏也不可能放弃婚约。”
“瑶儿与蓐收的事,只是一场契约交易,何苦非要弄得人尽皆知。世间对女子的名声极为看重,她在西炎与防风邶成双入对,皓翎又与蓐收在一起,以后想要另择佳婿,不容易。”
夭淡然一笑,“我与瑶儿都不是靠男人活的女子,此生不嫁又如何。”
洛愿站在兽苑外,盯着水镜里侃侃而谈的玱玹。死子!今定要给你头开瓢!瞟了一眼肆意粲笑的防风邶,掏出一个桃子往后退了两步,打算来个精准射击。
投掷时,桃子不划算,玉山的桃子。塞回去,左右看看,捡起一块石子。手刚抬起,猛地被抱住腰拖走了。
防风邶瞧着她灵动的表情与俏皮的动作,看见她准备扔石子立刻把人带走。被她带出兽苑,她不避开他立即看起水镜,做她的隔墙有耳。
“防风邶,你做什么!”洛愿挣扎着去拍他的手。她打玱玹,他也管!
防风邶把她带到水榭才松开她,笑吟吟地注视着她,“不喜欢他?我帮你杀?”
啥毛病!洛愿真想掏出凤哥的针给他扎扎脑子!“我哪敢?我就是想找人杀,也得换一位请。”转身凝视着水面。
凝望她的背影须臾,走到她身侧,低眸注视着她的眼睛,“我们不做交易,举手之劳。”
“你自己想杀就杀,别扯上我,咱们之间可没举手之劳。”洛愿往旁边挪了两步,拉开距离。
骨节修长的手递出一把冰刃,“如若你还是不开心,刺回来。”
洛愿和九凤???脑子冻坏了?
“好呀。”洛愿伸手握住冰刃,转身笑吟吟地看着他。防风邶扫了一眼她手上的冰刃,笑着盯着她的眼睛,处之泰然。
洛愿猛地抬手向他刺过去,锋利的刃尖抵在他衣衫处。她讥讽地笑了笑,反手将冰刃丢进水池,“人死能复生吗?受过伤可以当自己没受伤吗?我是灵体,死不了,可不代表那刻不会痛。”
防风邶笑意缓缓消失,“那日.....”
洛愿蓦然打断他的话,“那日什么那日,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就算是世间最亲密的人,也会有自己的秘密。你那日要是真杀了我,我反而谢谢你。”
洛愿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我对你好,不是因为恩情。”防风邶拉住她的手臂,定定地看着地面,“那日是我多想,贸然动手。”
洛愿不想再提起那日,对她来,那日与死六妈没区别。“你能不能别提了!我们已经恩怨两清。”
“防风公子,我很早就过,我与你们不一样。你们努努力、狠狠心,便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我不一样,这世间无人知道我归何处,与我牵连对你没好处。”
“在我眼里,我们并无区别,皆是世间过客。”防风邶闻言眼神坚定,猛然发力,侧身之际,已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声音低沉而坚决:“我们的来路即是归途,你是灵体又怎么样?我不在乎世饶眼光,也根本不在乎你是什么。无论你是灵体还是神女,或者压根不属于这世间,我统统不在乎。”
洛愿听到最后一句话,眼眸骤张,满含惊愕,茫然无解地望着白茫茫的飞雪,任飞雪填满眼里的荒芜。
有些心事本该如这满目新雪,既不必相拥,也无需道别。
寒风轻拂,卷起一地琼瑶。九凤独立于苍茫雪地之中,眉宇间凝结着霜华,远望边。
不属于这世间?回家、哥哥、老爸、神迹,废物不属于这里?她从何而来,归于何处?
怎么可能,他陪着她几百年,怎么可能不是这世间的人。
寒鸦噤声,孤雁失途,万俱寂,四野萧索。九凤伸手接住飞雪,指节发白地握紧掌心中的雪花,像抓住即将消散的人。
“洛洛?朝瑶?或许你还有别的名字,对于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怎么会不重要?很重要。名字与身份决定我要面对怎样的生活。”洛愿从他怀里消失,站在雪地里。
防风邶的怀抱骤然落空,他看向四周,身后响起她的声音,转身回眸,两两相望。
暮雪皑皑,孤影伶俜,腕间玉镯与积雪相击。
“雪只有落在雪原才能亘古不化,而当雪花误入红尘,不过是短暂的惊艳,未等人看清便化作时不可兮骤得的怅惘水痕。某些美注定属于荒原,某些爱只能存活于传,某些人注定不能相守,只能在回忆里璀璨。”
夭与玱玹望着前方苍茫一色的身影,风雪交加,气氛微妙,似有无尽言语,皆化作这漫飞雪。
朔风卷玉尘,冻云垂墨幕。庭前竹折声如裂帛,酒沸之声,初若松涛穿涧,渐作泉咽寒溪。
“爷们,今不逛花楼?”
众人围炉煮酒时,离戎昶掀开竹帘,脱下大氅抖落风雪,方才坐下。
他指着炭架上的食物,“这是什么?”
“红薯,我以前在大荒之外游历时发现的,你尝尝。”
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九州四海,她已经全部飘过,发现许多后来才传入中国的食物。
现在大家习以为常,朝瑶时不时倒腾点吃的出来。丰隆每次回轵邑和“哥们”约会,都要问问哥们,“瑶儿最近又捣鼓新奇玩意了吗?”
每次都能得到夭一个白眼,“我家瑶儿是你们家做饭的吗?”
离戎昶拿起一个红薯,惊呼烫手,按照爷们的剥下外皮,入口热乎,软糯香甜。“爷们,你年纪轻轻,见多识广,到底何方神圣?”
哪里都去过,哪里都知道一二。吃得喝得玩得,无一不通。
“昶,你这狗友的名字叫的真不亏,如今离戎族才是更上一层楼。”丰隆听妹妹收到邀约,跟着就过来了。平常不怎么能见到朝瑶,一见到就是惊喜。
“那是我慧眼识珠,早早与爷们称兄道弟。”离戎昶大大咧咧搂住朝瑶的肩膀,称兄道弟。
“放开爪子!”夭不满地拍掉狗友的手,她就这么一个妹妹,谁都想弄回家。
“夭,你这点就不如爷们了,哎~”狗友故作感慨,随后好奇地看着她,“你怎么想着出资开医馆?”
“我家这位在外打打杀杀,你呢?”夭像是不争气地瞟了一眼瑶儿,“前晚一身血跑回来,把府邸的婢子吓出高热。”
“嘿嘿。”朝瑶不好意思地抠了抠额头,前晚去执行任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拔刀的速度猛零。”
“爷们,你不睡觉吗?生龙活虎。我要是有你这个精力,儿子都生好几个了。”
在座各位都是熟人,离戎昶讲起话也没顾忌。馨悦与意映听见这话,神色略带不自然。
“你都是那档子事,太俗了!”朝瑶甩他一个没救的眼神。
她捏了捏炭架上的红薯,烤好了。反手递了一个防风邶,再扔了一个涂山璟与涂山篌,“红薯的产量比一般谷物高,但不宜储存,灾荒之年,充饥赈灾。”
防风邶慢条斯理剥着红薯皮,沾点白糖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能达到多少?”涂山篌浅尝一口,有股甜味。
涂山璟拿着红薯看向朝瑶,他自问去过许多地方,刚懂事就跟着涂山商行去过许多地方。不管是毒虫恶兽的百黎,还是风云变幻的海上,他都曾去过,自诩见多识广。与朝瑶相比,略逊一筹。
“红薯春夏两季种植,去年皓翎一年收获了5000斤。但如果土壤适合、温度适宜,红薯的亩产还可以暴涨一倍,红薯适应性也很强,一块红薯可以长出许多苗子,而且不挑土、不挑地,对土壤的要求很低。不仅如此,红薯还是一种极其耐旱的农物,耐旱怕涝,再生能力也很强。”现在种植技术落后达不到现代的产量。
“爷们!你再一遍,多少斤!”离戎昶不可思议盯着手上其貌不扬的红薯,这比谷物翻了一两倍。
“你是皓翎已经在种植?”涂山篌看着懒洋洋的朝瑶,涂山商队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皓翎四季温暖如春,土壤湿润,我分别在西炎与皓翎试过了。朝云峰的破地也收获了3000斤。”
破地!玱玹尴尬地笑了笑,“瑶儿,爷爷得被你气晕。”
“本来可以更高,始冉那二货!我让他派人施肥,他偷工减料。”大家看着朝瑶气鼓鼓的模样,想起漏风的大门牙。
“选择表皮完整、芽点饱满且未腐烂的红薯,埋在土地等它发芽移栽。”洛愿用手比了比发芽的长度,
“收获后选择地势高的地方,建土窖、红壤处最好。放进土窖一层沙一层红薯,可以保存六个月不会腐烂,切记放入土窖的红薯表皮不能带水,否则会发芽有毒。”
防风邶咀嚼着嘴里的红薯,眼里荡开一抹温柔。
“瑶儿,这红薯除了烤着吃还能如何吃?”烤红薯口感绵密,产量高,丰隆觉得适合作为军粮。
“蒸、炒、炸、都可以。”洛愿冲着外面大吼一声,“上菜!”
众人纷纷看向门口,不出一会,珊瑚带着婢子端着木停大家知道朝瑶的习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几个大男人两三下将案上的东西放到一边,珊瑚连忙把菜品摆放在案上。
“红薯饼、红薯羹、红薯条、拔丝红薯、红薯干、吃吧。”洛愿介绍完菜品,示意大家动筷。眼见防风邶去夹拔丝红薯,把一碗白水推到他面前,“在白水里面沾一下,不烫嘴,口感会更酥脆。”
“好。”
大家看着防风邶的吃法,有一学一。馨悦吃过后立马开口:“瑶儿,这个教教我呗。”
“这是我店铺新品,教是不可能教,你想吃唤人去拿就校”
馨悦撇撇嘴也没多什么,她与哥哥享受独一份“贵宾待遇”,吃什么都没排过队。如今与她交好的氏族闺蜜,都想从她这里获得点方便,帮忙买糖食。
夭红薯干配酒,比鸭脖子嚼得还起劲。“丰隆,你今晚吃个够,下次别惦记了。”
“那可不行,瑶儿,红薯种子给我一份,我也回去种种地。”丰隆惦记粮食,主动开口要起红薯种子。
“我给赤水族长寄了一份,可能吃完了。还想要,你得找他们买。”洛愿指了指两位涂涂。
“我这次回去,怎么没人?”丰隆诧异地看着筷子上的红薯饼,族中长老圣女经常给爷爷寄些新奇玩意,娘亲也夸圣女的吃食做得好,爷爷每次收到礼物,喜形于色。
他听听就算了,毕竟他经常能吃到。可红薯要是吃了不留下种子,多可惜。
“哎呦,可能你爷爷不爱你了,回去撒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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