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着潮湿和泥土气息的微风悠悠拂过，所有饶心头都猛地一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触碰。
几乎就在转瞬之间，众人便心领神会，无需任何命令，便如同一群训练有素的猎豹，迅速沿着四周扩散开来。院中的每一个房间都被仔仔细细地搜索，哪怕是最不起眼的角落，也绝不放过。
我不假思索，第一时间朝着聂志豪的房间冲去。
我来过这个院子好几次，印象里只有他的房间从未更换过。从前只当是个人习惯，可现在细细想来，或许其中暗藏玄机。
向影身形矫健，紧紧跟在我的身后。
我们猛地冲进聂志豪的房间，乍一看，屋内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
屋内的陈设简单而朴实，一张木质的床榻，上面铺着素色的床单，床边是一个老旧的衣柜，柜门半掩着，露出里面几件叠放整齐的衣物。桌椅摆放得中规中矩，格局和其他屋子别无二致。
但我和向影没有丝毫懈怠，认认真真地搜查着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哗啦——”
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寂静，在我双手用力掀开床板的刹那，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赫然映入眼帘。果然有暗道！
我在心中暗自思忖，怪不得村子里寻觅不到他们的踪迹，院子里也空无一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除了暗道，实在是别无解释。
与此同时，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众人在其他地方一无所获，也纷纷涌入这个房间。
看到暗道，麻雀一个箭步闪出，本能地就要往里面跳。
我和向影眼疾手快，同时伸手拦住了他。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停下脚步，一时间房间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干什么，我要去找方姑娘！”麻雀满脸焦急，双眼瞪得如同铜铃，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雀哥，你别着急，听渔怎么！”向影神色认真，语气诚恳地道。
麻雀立刻将目光投向了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焦急。
“第一，既然有暗道，他们早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这会儿再追已经无济于事，更何况也不清楚里面有没有其他的埋伏，贸然进去实在是太危险了……方姑娘肯定没事，肯定通过暗道跑了，好歹是华章商会的会长，聂志豪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我深吸一口气，沉沉地着。
麻雀终于渐渐冷静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火急火燎。
“第二，明明有暗道，聂志豪不可能刚刚才知道，为什么还要假装翻墙离开，故意把我和姜乐甩开呢……”我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这个问题确实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狗东西，不会想拿咱俩当炮灰吸引火力吧？”姜乐咬牙切齿，脸上写满了愤怒。
确实有这个可能。
龙门商会的人包围上来，如果一路都毫无收获，来到院中肯定会搜查暗道；但如果有我和姜乐拖着，现场肯定会乱作一团，再经过一番“拷打”“审问”之类的折腾，他们便有充足的时间逃之夭夭了。
但这也仅仅只是个猜测，具体情况究竟如何，我们并不清楚。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向影：“你先带大家回去吧，我和姜乐通过暗道去追。”
向影心领神会，明白我的意思，无论地道里面有没有埋伏，我和姜乐过去起码是没什么问题的。
“好。”向影轻轻点头，便带着众人往外走去。
“不是……”姜乐有点急了，“那我这顿打不是白挨了么……”
没有人搭理他，只有余英快步走过去，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嘿嘿，谢谢媳妇，一点都不疼啦！”姜乐喜滋滋地摸着被亲的脸颊，舔狗的本色暴露无遗。
众人都离开后，我和姜乐纵身跳入黑洞，迅速打开手机上的照明模式，顺着楼梯“噔噔噔”地向前奔去。地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墙壁两边堆积着不少泥土，泥土的颜色鲜艳，一看就是新挖掘不久的，估计不会超过一个月。
地道之中七拐八弯，而且相当漫长，至少有好几公里。有些地方很高，我们可以直起身子快速奔跑；有些地方却很窄，我们不得不侧着身子艰难前行，时不时就要上坡或是爬行，十分耗费体力。
好在我和姜乐都是练家子，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倒也不觉得有多费劲。只是因为视线受阻，导致速度慢了许多，起码要比平地上慢多了。
足足一个多时后，我们才终于看到一点点微弱的亮光。
总算是到头了！
“累死我了，快出去吧！”姜乐一喜，当即就要往前奔出。
但我猛地一把拉住了他。
“嘘——”我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姜乐随即安静下来，侧耳倾听亮光那边的动向，果然有隐隐约约的呼吸和喘气声传来。我俩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过去，随着亮光越来越近，喘气声也越来越大了。
“呼哧——呼哧——”那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某个破旧的老风箱正在艰难发力。
“……聂公子，你还好吧？”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轻声问道。
是叶辉煌的声音，带着一丝关牵
“还好……还好……”聂志豪喘着粗气道，“知道有这个暗道，但是从来没有走过，没想到这么长、这么坎坷……累死我了，休息一下，马上就好！”
虽然没亲眼看到他，但我能想象得到，他此刻一定是汗流浃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浸湿了衣衫；面红耳赤，脸上写满了疲惫，甚至有可能狼狈地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走这暗道比跑了个十公里还累，对一个向来养尊处优、衣食无忧的公子哥来，确实是不容易了。
“聂公子，要么我背你走？”叶辉煌继续道，“我担心时间久了，龙门商会的人会追上来……”
“那没事！”聂志豪一边喘气一边道，“他们就算找到暗道，也不会跟过来的……肯定担心暗道的另一头有埋伏，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放弃继续追踪！而且他们那么多人，但凡真的过来，肯定有脚步声，咱们能听到的，到时候再跑也来得及。”
叶辉煌不再话，地道外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和姜乐自然也沉默不语，因为聂志豪分析的一点没错。
“方会长，我的没错吧？”聂志豪的喘气声中，还带着一丝得意的笑意。
“没错。”方芸汐果然也在，声音有些冷漠，“但是我想不通，既然早知道有暗道，为什么不叫盛先生和姜公子一起走……龙门商会一样不敢追上来的，仅仅因为想让他们做炮灰吸引火力么？”
“当然不是！”聂志豪笑呵呵道，“方会长，我把你当自己人才的……千万别传出去了啊！”
“……你！”方芸汐语气平静，却也带着一丝探究，显然是非常好奇。
而聂志豪则带着一丝炫耀的语气，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稍微有点成绩，就忍不住出来：“龙门商会能找上来，其实我一点都不意外……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甚至是计划之中！”
“计划？”方芸汐敏感地抓住了关键词。
“是的，计划！”聂志豪的语气愈发轻佻，“我早查过岳建军这个人，铁血、正直、刚硬，同时又很聪明和狡黠！所以我就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洪赐真的服他了，那肯定最好了，大家就是自己人了；如果没有成功，他还站在龙门商会那边……就会发生今晚的事！”
我心里暗自思忖，聂公子还真有两把刷子，竟然和向影一样喜欢分析人，再根据对方的性格判断他下一步有可能的行为。
“……厉害！”方芸汐也由衷地赞叹了一句，“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叫盛先生和姜公子一起走？”
“别着急嘛，马上就到了！”聂志豪笑呵呵道，“你应该知道，我和梁文彬、洪耀祖关系很好吧？”
“……你是为梁公子报仇？”方芸汐冰雪聪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暗道之中，我的眉头微微蹙起，转头看向姜乐，果然见他也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愤怒。
“没错！”外面似乎起了一阵风，聂志豪阴沉的声音在风中传来，似鬼哭、似狼嚎，“我们三个关系有多好，外人根本就想不到，句‘同生共死’都没问题！对，我是嫌弃梁文彬不够聪明，但不代表我和他的关系不够好！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我们和当地的白人发生冲突，和黑人也干过仗，多次混战之中，几乎九死一生，最疯狂的时候都动了枪，却始终不离不弃、风雨同舟……”
起往事，聂志豪显然无比感慨，讲着讲着，声音甚至都哽咽起来：“就是这样的一个好兄弟，却死在了姜乐手上！我才不管他是不是梁无道流落在外的亲儿子，反正我就是要让他死，为梁文彬报仇！”
到最后，聂志豪更是咬牙切齿起来，不用看到他那张脸就知道必定带着无穷无尽的恨意！
“一开始我想正大光明地干掉他，因为我查过这个人，为人还挺讲义气的，就算做了梁无道的儿子，没准依然和龙门商会勾勾搭搭……”聂志豪继续道，“第一次去新立村的时候，我就等着看他通风报信，如果龙门商会的人来了，正好将他们一并拿下、处决……”
“结果姜乐没有等来，却等来了我爸，是吧？”方芸汐补充道。
“……是！”聂志豪叹着气，“方会长，你爸死的确实很冤！但没办法，他敢袭击我，就是大逆不道，我也必须要立威的！”
方芸汐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才轻轻的“嗯”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悲伤。
“总之，第一次的时候，龙门商会的人没来，虽然明他没有继续和宋渔联系了……但也侧面明这个人其实不怎么样，因为眼前的荣华富贵，转手就能把曾经的老兄弟抛弃！”聂志豪冷笑着，“无情无义、卑鄙无耻之徒，人让而诛之！”
“咯咯……”暗道里，姜乐龇牙咧嘴，脸上的愤怒几乎要掩不住了，双手紧紧握拳，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所以，又发生了今晚的事。”洞外，方芸汐继续道，“岳建军是不是真心合作都无所谓，反正都对你有好处！”
“对啦！”聂志豪乐呵呵道，“真心的，那就一起对付龙门商会；虚假的，那就把姜乐推出去……他可是龙门商会的叛徒，宋渔怎么可能会放过他，怕是千刀万剐都不足惜吧！哈哈哈，横竖都是我赢，我就是人生赢家啊！”
聂志豪大笑起来，笑声在风中回荡，传来“呜呜呜”类似儿夜哭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姜乐有点忍不住了，拔腿就想往外面冲。
但我拦住了他，低声道：“别着急，我都录了音，有的是办法对付他！现在不要硬刚，而且外面有叶辉煌，你不是他的对手，反而白挨一顿打，不要冲动好吗，显得很没脑子。”
看到我手里确实开着录音软件，姜乐冷静下来，冲我点零头，不再动了。
就听方芸汐继续道：“你要杀姜乐，为梁公子报仇……我能理解了，但为什么把盛先生也推出去了？他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吧？”
我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全神贯注地听着。
“盛先生没有得罪过我，而且他人挺好，我还蛮喜欢他！”聂志豪叹了口气，显然也是非常无奈，“但别忘了他的身份！他是管家啊，就是负责三方面和平的……怎么可能同意我杀姜乐？这种事情，既然不能告诉他，那就只能让他一起死了……唉，其实我也很难过的，希望盛先生在之灵能原谅我吧……”
“所以盛先生才是单纯的炮灰啊！”方芸汐也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显然也很可惜。
“是啊，纯纯的大炮灰！”聂志豪咂着嘴，“还好管家这玩意儿不稀罕，随后再选拔一个出来嘛！至于盛先生，随后我给他烧两个纸扎的美女，希望他在地下能安心的长眠吧！”
“你妈了个大血x的……”我自然是忍不住了，爆出一句史无前例的脏话来，接着便疯狂地朝亮光处奔了过去。
“冷静啊！冷静！不是叶辉煌的对手，反而白挨一顿打！不要冲动！显得很没脑子！”姜乐惊呼一声，试图拽住我的胳膊。
“冷静你奶奶个腿！给我滚开！我要弄死聂志豪，谁求情都不好使，耶稣都留不住他，我的！”我猛地甩开他，更加疯狂地往外奔去。
“哈哈哈，早就该这样了！”姜乐一脸兴奋，紧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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