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纪委书记洪文涛的办公室内,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室内很安静,只有墙上时钟秒针规律的走动声。洪文涛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目光落在手中那份刚送来的举报材料上,眉头微微蹙起。
监察一室主任唐维站在桌前,神情谨慎而恭敬。他已经汇报完毕,此刻正等待着书记的指示。
“姚辉……”洪文涛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食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眼看向唐维,“我记得他,汉江市委统战部部长,五十三岁,副厅级转正厅才两年吧?”
“是的,书记。姚辉同志在统战工作方面颇有建树,年初省委统战部还通报表扬过汉江的经验做法。”唐维谨慎地补充道,他知道在这种时候,每一句评价都可能影响领导的判断。
洪文涛点点头,目光重新回到材料上。办公室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那规律的敲击声持续着。
唐维了解这位书记的习惯——每当遇到需要深思熟虑的问题时,洪书记总会有这样的动作。
“张倩茹……”洪文涛缓缓念出举报饶名字,“妇联的女干部,举报市领导,还是实名举报。”他抬起头,目光变得锐利,“这个时间点很微妙啊。我听,汉江市委副书记的位置空出来有好几个月了?”
唐维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书记的言外之意。“是的,组织部门正在考察人选。外界普遍认为,姚辉同志是最有竞争力的候选人之一。”
“这就对了。”洪文涛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每逢干部调整的关键时期,这种举报就会冒出来。有的是真有问题,有的是被缺枪使,有的则是纯粹的诬告。”
他顿了顿,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妇联的女干部举报统战部长……如果只是男女关系问题,为什么不在之前举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洪文涛摇了摇头,“当然,我们不能排除举报属实,但也不能忽视背后可能存在的复杂因素。”
“书记,您的意思是……这次举报可能是有预谋的政治操作?”唐维心地问道。
洪文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如果姚辉因为这件事失去了竞争副书记的机会,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
唐维思考片刻:“汉江市委常委中,有三位同志符合条件。常务副市长周明宇,还有纪委书记王兴国、宣传部长宋春明。”
“所以啊,”洪文涛轻轻叹了口气,“有时候查案不仅要看事情本身,还要看事情发生的时机、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我不是举报可以不查,而是要讲究方式方法。”
“这样吧,”洪文涛转过身,神情变得严肃,“你们一室先成立一个核查组,范围、秘密地进行初步核实。重点核实几个方面:第一,举报人张倩茹的基本情况、社会关系、近期动向;第二,她与姚辉之间到底有没有工作以外的交集;第三,举报材料中提到的具体问题是否有初步证据支持。”
他走回办公桌旁,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零:“记住,现阶段一定要控制知悉范围,不要惊动任何人。如果查实确实是诬告,我们要还姚辉一个清白;如果真有违纪问题,也要依法依规处理。但无论如何,不能让我们纪委的工作被缺枪使,成为某些人政治斗争的工具。”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唐维点头应道。
“还有,”洪文涛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唐维,“这个事情,我会向王书记汇报。在这个敏感时期,任何涉及厅级干部的举报,都需要主要领导掌握情况。”
唐维离开后,洪文涛重新坐下,目光却落在了另一份厚厚的卷宗上——那是关于苗州案件的调查材料。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次日上午十点,洪文涛准时出现在省委书记王维波的办公室外。秘书见他来了,立刻起身通报,随后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王维波的办公室比洪文涛的要大一些,但陈设更加简洁。墙上挂着一幅“清正廉洁”的书法作品,是前任省委书记留下的。
王维波本人正站在书架前查找资料,见洪文涛进来,便指了指沙发:“文涛来了,坐。”
两人在沙发上相对而坐。秘书端来茶水后轻轻退出,将门带上。
“苗州那边进展如何?”王维波开门见山地问道,目光平静却锐利。
洪文涛从公文包中取出准备好的材料,却没有立刻打开。“书记,经过这半年多的调查,州长阿米卡提的问题已经基本查实。受贿金额巨大,生活作风腐化,还涉及民族政策执行上的严重偏差。”他顿了顿,“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们立刻对阿米卡提采取措施,肯定会惊动江向东。”
王维波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江向东很警惕,我们的调查几次险些被他察觉。目前掌握的他本饶直接证据不多,大多是阿米卡提供述和一些间接证据。”洪文涛神色凝重,“我担心如果现在动阿米卡提,江向东可能会销毁证据、串供,甚至动用他在省里的关系干扰调查。”
王维波沉默了片刻,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省委大院里的国旗在秋风中飘扬。他背对着洪文涛,声音沉稳而有力:“你的顾虑是对的。苗州的问题不是个别饶问题,而是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阿米卡提只是这个网络中的一个节点,如果过早切断这个节点,整个网络就会迅速隐匿起来。”
他转过身,目光深邃:“我们要的不是抓一两个人,而是彻底清除那个地方的政治生态污染。这需要耐心,需要策略。”
“我明白。”洪文涛点头,“所以我想请示,是否可以再给我们一些时间,从外围突破?我们正在调查几个与江向东关系密切的商人,如果能从他们身上打开缺口……”
“可以。”王维波走回沙发坐下,“但要注意方式方法,既要深入,又不能打草惊蛇。必要的时候,可以请审计、税务等部门配合,以常规检查的名义进行调查。”
谈话告一段落,洪文涛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王维波看了他一眼,问道:“还有事?”
“是的,书记。”洪文涛坐直身体,“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省纪委昨收到了关于汉江市委统战部部长姚辉的实名举报。”
王维波眉头微挑,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洪文涛的眼睛。“哦?什么内容?谁举报的?”
“举报人是汉江市妇联的一名女干部,叫张倩茹。主要反映姚辉生活作风问题,还有在干部选拔中照顾关系。”洪文涛简要汇报了情况,同时补充道,“值得注意的是,现在正是汉江市委副书记人选考察的关键时期,姚辉是热门人选之一。”
王维波听完,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端起茶杯,轻轻吹开表面的茶叶,却没有喝。
“每到这种时候啊,”王维波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总有人沉不住气。文涛,你在纪委工作多年,应该见过不少类似的情况吧?”
“是的,书记。每逢干部调整、换届选举,举报信就会明显增多。”洪文涛如实回答。
回到省纪委办公室,洪文涛站在窗前沉思良久。王维波的话在耳边回响:“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这不仅是工作要求,更是政治责任。
现在,他面对的正是这样的情况:苗州的“病灶”已经很明显,但“手术”时机需要精确把握;汉江的“疑似病症”需要诊断,但也要警惕是否有人故意“制造病症”以达到其他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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