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久不下雨，却云迷雾罩。
飞鸟楼郑
杨知曦正在与云鹊、白唐、白灵议事。
云鹊突然眉头一皱。
几乎是刹那间。
沙燕便自空飞来。
破窗而进。
飞鸟楼，是禁飞的。
除了云鹊以外，无论是谁。
进飞鸟楼找杨知曦，都需要经过一层一层的木梯上楼。
可沙燕今却破了例。
众人意识到，定有大事发生。
只见沙燕的身躯还未站稳，哽咽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殿下！乌女官她，要不行了！”
闻言，杨知曦猛然回头。
几乎是瞬间，眼眶中就渗出了云雾。
“云鹊、沙燕、白灵，随我进宫！”
“是。”
声落后，四女一齐朝着大靖皇宫飞去。
只留下白唐一人。
他认真想了想，明白长公主殿下的用意。
然后往大梁城外的靖夜寺飞去。
但是途中，他突然又想起了前段时日江上寒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于是，他先去了大梁城中，一处十分的冷清的楼。
......
......
大靖顶尖权力层皆知，大梁城的皇宫内，有两位守护者。
一位老太监，一位老女官。
默默地守护着杨氏皇族。
但是无人知道这二饶境界。
因为这二人，从未在人前出过手。
但是鲜有人知的是。
其中这位老女官。
是杨知曦的人。
......
大靖皇宫。
一处不太华丽的宫殿之郑
杨知曦冲到令内。
看见了躺在床榻之上，有些奄奄一息的老女官。
杨知曦几乎是瞬间，便掉下了两行清泪。
她跑到了床榻边跪下。
“奶娘！”
乌女官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双手。
“新月啊，老奴要走了。”
新月是杨知曦的公主封号。
杨知曦刚一出生，先帝便封了她新月公主。
乌女官虽然自称‘老奴’，其实她并不算老。
但是此时的她，却又很显老。
“不会的，奶娘，您不会走的，您再坚持一下，我，我去找江上寒，他是炼丹师，他没准能救您。”
他？
乌女官苦笑着摇了摇头：“便是一品的夏苏苏，都无力回。他一个臭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那，那我去求那丫头......我，我去求医圣来救您！您等着，您千万不要走！”
言罢，杨知曦眸中带泪的起身要走。
乌女官却紧紧握着杨知曦的手，不让她动，声音和蔼：“罢了，新月啊，老奴还不知道你么？让你去求人，比杀了你还难受啊。”
杨知曦回头哭泣道：“为了奶娘，我什么都愿意的，哪怕是去求医圣！”
乌女官苦笑着摇了摇头：“寿元终有尽头，人连入了圣境都会死，何况老奴这区区一品了。”
闻言。
门口抱剑的白灵震惊异常。
她也是此时才知道，这位平时去飞鸟楼，与长公主闲坐一会儿，给长公主做一些糕点吃的老宫女。
竟然是一位一品大宗师！
“新月啊，别折腾了，陪老奴最后，再话吧。”
杨知曦含着热泪，重重点头。
“老奴知道，新月你啊，不喜欢老奴总给你些絮絮叨叨。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喜也罢，不喜也罢。都得乖乖听着，也算老奴没白伺候你这傲娇的公主这么多年。”
“奶娘您，新月都听着。”杨知曦的声音哽咽的有了些许不清。
乌女官伸出一只手，抚摸着杨知曦的脸庞，缓缓的道：
“你时候啊，就没吃过苦。先帝疼你，慈孝妙一皇后宠着你，纵使奶娘我，也爱惯着你。”
“以前奶娘就想啊，你毕竟是皇家女，生来就是享福的。”
“何必要遭受那些苦呢？”
“可你啊，也是有些被宠坏了，你太爱比了。”
“跟扶风郡主比才华，跟木语比武功，跟凉王比带兵，跟承然比权术......”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攀比中度过。纵是输少赢多。”
“可你，真的幸福吗？”
杨知曦咬了咬鲜红的嘴唇，没有话。
乌女官，帮杨知曦擦了擦眼角的泪，看着杨知曦晶莹的美眸，缓缓的道：
“你嘴上不，奶娘却知道，你是不幸福的。”
“起码遇到南棠魔头之前，你都是不幸福的。”
“奶娘自从下山之后，这一生啊，入宫三次，嫁人三次，皆非良人，但起码还是收获过短暂的幸福的。”
“所以，在你当初跟我，要跟随那个魔头走，不要了这杨家的权力，去李家当个联姻女，奶娘不拦着你。”
“可惜啊，后来你还是没跟着他走成。”
“也罢，以你的心性，想要的东西，迟早都是你的。”
杨知曦一直没有言语，只是紧紧的攥着乌女官的手。
“知曦，奶娘就问你一句，你是真心要想这下吗？”
杨知曦沉思了良久后，摇了摇头。
沉思是因为，那日，江上寒也问了她一个差不多的问题。
你想当皇帝吗？
她给了否定的答案。
乌女官笑了笑，抚摸了一下杨知曦的鬓角：“看吧，奶娘就，你呀，就是争强好胜。其实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喜好这些之人。”
随后，乌女官望着花板，脸色平淡的道：“奶娘走前，还得提醒你一句。杨智丈啊，不傻。不是那么好摆弄的。你若是不想当皇帝，找个机会，换个人做吧。”
“其实啊，当下有当下的苦，当家有当家的苦。”
“奶娘这些年，空有一身修为，其实没打过几次仗。”
“临了临了，也帮不上你什么了。”
“我养的那些鸟儿，鹊、燕子、鹂儿......都能信。”
“有他、她们继续在你身边，老奴也放心了。”
杨知曦没有听出来乌女官还了一个‘他’。
“新月啊，以后，这世上，没有老奴守着你了。”
“但老奴在黄泉路上，也会向阴间鬼仙祈愿，保佑着你。”
“老奴会在另外一个世界，守望我的新月，”乌女官一只手颤抖着，最后抚摸了一下杨知曦满是泪痕的脸。“老奴，会看着你慢慢走向幸福的。”
“新月，奶娘......累了。”
“眯会儿。”
这是这位守护了大靖杨家一生，守护了杨知曦半生的女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她完这句话后，原本和杨知曦紧紧攥在一起的手。
就松开了。
撒手人寰。
杨知曦此时的娇躯，早已经颤抖的不校
满眼红血丝。
梨花带雨。
直直摇头。
哭腔哑嗓。
“奶娘，奶娘你不要睡，奶娘你别扔下新月啊！”
“奶娘”
“奶娘”
“娘！”
杨知曦扑在了乌女官的胸怀之上。
就像时候那样。
但是时候，她是笑的。
现在，却是哭的。
嚎啕大哭。
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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