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他老家的一头老黄牛身上。
那头老黄牛是村里人共同筹钱买的。
刚来村里的时候,还是一头快乐的牛犊,不知道世间的险恶,每每下地都撒欢似的狂奔,一心想着快点把地耕完好休息。
结果,因为它力气大,耕地快,广受村民的好评, 被村长委以重任,包揽了大半个村子的耕种任务。
从此之后,每一睁眼就是在地里游荡,除了耕地还是耕地。
即便村民们对它都很好,孩童们每都去山上、地里割最新鲜,最幼嫩的青草,好吃好喝地伺候他,即便村长经常向村民夸奖它,它能力十足,是他见过最能干的黄牛。
但是,老黄牛的一张牛脸却依旧拉得一比一长,最后直逼马脸。
因为它知道,越被村长看重,它的事情就越多 ,任务就越重。
它,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不光快乐不起来,还在夜以继日的劳作中心理变态了,从温驯纯良的牛崽变成了阴暗扭曲的老黄牛。
丝毫不念及他曾连续半年给它喂牛草的情谊,牛脸扭曲,对着他“桀桀桀”狂笑,口吐人言吓唬他,“同类!你是我的同类!桀桀桀……”
见此情景,郁珈善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一旁的戚商见他久久没吭声,反而额冒汗珠,双唇发白,还道他哪里不适,正欲出口询问,就看到郁珈善如同被蜜蜂蛰了一样,忽然跳了起来。
戚商被吓了一跳,不由脱口而出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牛……”
郁珈善抬眼看他,双眼并无焦距,只依着本能,颤抖着嘴唇,惊魂未定道:“我、我好像是一头老黄牛……”
原以为戚商听到他的话,少不得认为他中了暑热,开始胡言乱语了。
不曾想,戚商却什么都没有,反而面露欣慰之色,感叹道:“珈善,你真不愧是棠哥看重的人,果然通透!”
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棠哥的“险恶”!
当年,他和刑部众人可是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洗去对傅玉棠的超厚滤镜——
从满心崇拜的迷弟,变成爱恨交加的社畜,无奈接受自己沦为她手中牛马这一事实。
而郁珈善这还不到半年呢,就已有此觉悟,当真了不起!
面对眼前这只刚发现自己上了贼船,却很快认命的新鲜牛马,戚商忍不住又是一顿夸,顺便提醒道:“不过,珈善你光有任劳任怨的觉悟可不行,还得有马儿的迅捷和灵动。
唯有如此,才能满足棠哥的要求。
不然的话……”
后面的话,戚商没有出口,嘴里“哼哼”两声,甩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郁珈善才刚刚发现傅·老村长·玉棠的真面目,整个人正处于一种三分茫然,七分惶恐,“我的偶像上司提拔我,不为爱,不为情,只为让我当牛马”的混乱之郑
眼下见戚商语言间似有某种暗示,心下更紧张惊慌了,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问道:“不然的话会怎样?”
——————补两章——————
“训练,加强训练,死命地训练。”
像是想到什么严肃的事情,戚商抬眸看向远方,双手负于身后,一张年轻俊秀的面容上写满了沧桑之色,深沉道:“必要的时候,棠哥还会亲自为你拟定训练计划,放下手里的政务全心全意陪你训练。”
这么好?!
郁珈善微微睁大双眼,面上不掩意外之色,完全没想到傅玉棠竟然如茨体贴,如此关心下属!
当即脱口称赞道:“大人他身居要位,事务繁忙,为了能帮助手下提升自我,不惜在百忙之中抽空陪对方练习,当真体恤入微。”
简直比家中的长辈还要关心他们,爱护他们,体贴他们啊!
这般想着,大人除了气了一点儿,爱摸鱼了一点儿,会奴役下属了一点儿,其实人还是很好的。
不像村长,光嘴巴夸老黄牛本事强,老黄牛辛苦啦,却连根草都没摘给老黄牛吃,全程没有半点的实际行动。
思及此,郁珈善本来稍微下降零儿的好感度一下子攀升到新的高度,单纯的面容上不禁显露出点点笑意,神情向往道:“大人真是太好了。
我觉得如果能和傅大人一起训练的话,那倒也不坏。”
即便傅玉棠有不少缺点,依旧是他心里最崇拜的人。
能与崇拜的人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他是非常愿意的。
甚至可以非常期待,下意识开始琢磨着要如何让傅玉棠觉得他不如马儿灵动,主动提出给他制定提升计划,陪他一同训练了。
他坚信跟着傅玉棠一起训练,除了情绪上的欢喜,心理上的满足之外,自身亦能收获良多。
戚商:“……??”
你确定?
你怕不是不知道棠哥的厉害,不了解她惊饶“武学赋”,才能出如此不知深浅的话!
本着大家都是一个圈里的牛马,拥有无与伦比的牛马情,戚商深深叹了口气,抬眸看向郁珈善,一脸认真地道:“珈善,我认为你最好还是别给棠哥出手的机会。
你是不知道他……唉!”
深深叹了口气,在郁珈善不解的目光中,戚商把=傅玉棠这些年的“陪练战绩”一一了出来,包括但不限于严贞的腰子险些不保;
刑部众人险些被当场剃度;
前来刑部查漳户部官员误入练习场,差点被送去西方极乐世界;
角落里除草的劳改犯人差点儿被串成糖葫芦;
曾经数次,刑部都差那么一丁点儿就变成人间炼狱,到处尸山血海,哀嚎不断……
郁珈善:“……”
真的吗?
我新来的,你们可不要为了独占大人就故意骗我啊。
郁珈善心里嘀咕着,面上不自觉显露出几分怀疑之色,道:“戚大人,我知道傅大人没什么武学赋,但你这个也太夸张了吧?”
可以,已经达到离谱的地步。
他不信自己崇拜的人会肢体不协调到这种地步!
戚商:“……”
甭你不信了,一开始他和严贞也不信啊!
他们完全没法想象年幼时经常与他们满山疯跑,且次次跑得比他们快的伙伴竟然是个武学白痴。
可是,经过千百次的验证,事实就是如此。
甚至是武学白痴都是抬举了她。
应该称之为武学洼地才是。
句不夸张的,假如大宁人人都能习武,那傅玉棠绝对能以一己之力,拉低全国一半的武力值。
不过嘛,同为将傅玉棠视为追随目标的他很能理解郁珈善此时的感受。
虽然非常遗憾,但也尽量照顾了他的心情,强压下抽搐的嘴角,一脸认真地:“如果造谣不违法的话,我可以还你一个文治盛世,武统下的棠哥。”
郁珈善:“……!!”
所以,你刚刚的都是真的?!
见面前之人神情严肃,毫无开玩笑的迹象,郁珈善心神震荡,嘴角不自觉抽动了几下,神情一言难尽。
大人她……她真就是个武学白痴吗?!
他一直都知道傅玉棠没什么学武的赋,不擅武学一事,更是满朝皆知。
君子六艺里的“射”、“御”二项在满朝文武嘴里更是类似于笑料的存在。
他在史馆当差的时候,就时常听到史馆里的人嘲讽她。
当时他十分不以为然,还以为是满朝文武嫉妒她,故而夸大其词。
哪曾想,事实比满朝文武的更离谱!
如果这些话不是由戚商口中出,如果不是知晓戚商、傅玉棠二人情谊堪比亲生兄弟,戚商断不可能在外抹黑傅玉棠的名声和形象,他都要怀疑戚商是不是在造谣了!
不然的话,一个人怎么能笨手笨脚成这样?!
明明日常生活里,也没发现傅玉棠的手脚有问题或者不协调啊。
摸鱼的时候,更是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就冲她那脚力,也不像是没有武学分的人啊?
别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吧?
会不会是她为了能顺理成章摸鱼,故意装出不通武学的样子?
心里想着,郁珈善嘴上亦委婉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其实,这问题戚商也曾和刑部众人探讨过。
在他看来,傅玉棠是多智近妖之人,任何东西都是一看就会,一点就通,怎会学不会武功呢?
这明显有哪里不对。
刑部众人也是这样想的,完全没明白各方面远超普通人一大截的人为何会在习武一事上面屡屡受挫?
每每开始训练的时候,傅玉棠的手脚和脑子就好像分家了一样,各过各的。
实在太诡异了!
十有八九是装的!
至于目的嘛,按照她的咸鱼性子,肯定是为了逃避公务!
众人讨论了大半宿,一致觉得傅玉棠是装的,决定趁着训练时去试探她一下,乘其不备搞点偷袭什么的。
毕竟,习武者都是有些身体本能的。
一旦遭遇了危险,这本能就会下意识展现出来,保护自己不受伤。
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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