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
林枫斜倚在由凝固星云与破碎法则编织的王座上,亿万维度气泡在他眼前生灭流转。一颗炽白烈焰的恒星世界被他指尖一触,无声坍缩为宇宙微尘;一个纯粹灵能构成的维度在他目光下扭曲尖叫,归于死寂灰白。
太脆。太熟。索然无味。
直到他的目光穿透纬度间隙的混沌迷雾,落在一个生机盎然的气泡上。斑斓色彩,温和坚韧的能量韵律,无数生命信号跃动。其中一些“兽类”的生命形态,与另一些微弱的智慧意识紧密纠缠,形成一种奇特的共生契约。
“御兽?”林枫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合作?伙伴?真又奇特的规则。
一丝名为“兴趣”的情绪,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沉寂了亿万纪元的意识深处漾开微澜。
就在他准备动身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无尽暴戾与毁灭气息的波动,如同投入水中的墨点,从那生机勃勃的世界深处晕染开来,穿透维度壁垒,触及了他的感知。那气息古老、沉重,蕴含着焚烧星辰、湮灭灵魂的疯狂意志,却又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死死禁锢着,如同被压在万仞冰山下的熔岩,徒劳地翻涌、嘶吼。
“哦?”林枫眉梢微挑。这股气息,与整个御兽世界温和的共生基调格格不入,像优美乐章里一个刺耳的重音。他“看”向那气息的源头——一片被强大封印力量笼罩、充满死亡与寂灭意味的山谷。层层叠叠、闪烁着复杂符文的能量锁链,正牢牢束缚着山谷深处一团庞大无匹、不断挣扎的黑暗。
“灭世黑龙?”一个概念自然而然地流入他的意识。这世界流传的古老传?有点意思。一个被封印的灭世级存在,像一颗埋在花园里的炸弹。这“体验生活”的剧本,似乎多零意外的调味料。
“去看看。”他低语,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线条,无声无息地从王座上淡化、消失。
御兽世界,苍岚大陆边缘。
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圈极其细微、凡人肉眼绝难察觉的涟漪。林枫的身影从中一步踏出。没有惊动地的声势,没有空间撕裂的异象,自然得如同推开一扇回家的门。
脚下是松软的泥土,混杂着青草和腐叶的气息。高大的乔木枝叶交错,筛下细碎跳跃的光斑。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夹杂着某种型草食灵兽悠长的呦呦声。空气里流淌着这个世界特有的、温和而活跃的生命能量。
林枫深深吸了一口气,草木的清新、泥土的微腥、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微弱却无处不在的灵兽气息涌入肺腑。纬度魔神的感官轻易解析着一切:脚下土壤的每一粒结构,空气中飘散的每一缕能量因子,方圆百里内所有生命体的心跳与呼吸。
他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一连串轻微的脆响,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纯粹的放松。纬度间隙那永恒的虚无和死寂,实在让人提不起精神。他迈开步子,沿着一条被踩踏出来的林间径,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方向?正是那毁灭气息传来的源头。他像是午后在林荫道上散步的闲人,而不是跨越维度、去探访一个足以毁灭世界的恐怖存在的魔神。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路旁一片湿润的苔藓地上投下光斑。光斑边缘,一个的、苍白的物体正缓慢地蠕动。
林枫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蹲下身。
那是一只月光虫。只有婴儿拳头大,通体近乎透明,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像一块半凝固的月光果冻。几对短得几乎退化的肉足,在苔藓上留下几乎看不见的湿痕。背部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同样苍白的几丁质壳,上面点缀着几颗黯淡到几乎熄灭的浅蓝色星屑斑点。两根细如发丝的触角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整个生命体散发着“弱”、“可怜”、“随时会断气”的气息。
林枫伸出手指,没有施加任何力量,只是轻轻地、用指腹碰了碰它冰凉软糯的背部。
“啧,”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响,眼神却带着一丝发现新玩具的兴致。在那脆弱不堪的躯壳深处,他清晰地“看”到一团盘踞的“空”,一种绝对的吞噬属性,完美地隐藏着一切,连他刚才降临这个世界时逸散出的、足以让神灵惊悸的维度气息,都被这团“空”一丝不漏地吞了进去。伪装得衣无缝。
“跟上。”林枫站起身,随口道,仿佛在招呼一只狗。
那月光虫极其缓慢地蠕动了一下,似乎听懂了,又似乎只是被微风吹动。它用那几对短的肉足,笨拙地、一点一点地,朝着林枫离开的方向爬去。速度慢得令人发指,如同蜗牛。
林枫也不催促,依旧保持着悠闲的步调,沿着径向前。只是他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周围的草木、光线、甚至空间本身都产生微妙的协调。那只慢吞吞的月光虫,竟始终没有被落下,反而诡异地、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脚边不远处的阴影里蠕动前校
地势开始变得险峻。郁郁葱葱的森林逐渐被嶙峋的黑色怪石取代,空气中温和的生命能量变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皮肤微微刺痛的、混乱而暴戾的游离能量。风变得凛冽,带着呜咽般的哨音,卷起黑色的砂砾,打在岩石上发出细碎的声响。空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铅灰色,仿佛凝固的污血。
这里已经是生命的禁区——噬魂之谷的边缘。
林枫的脚步依旧不疾不徐,踏在粗糙的黑色砂石地上,连一丝尘埃都没有惊起。那只苍白的月光虫趴在他摊开的左手掌心,触角微微卷曲着,一副随时会睡过去的懒散模样。
越靠近谷口,那股毁灭与暴戾的气息越是浓重,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压迫着灵魂。寻常生物在此,恐怕瞬间就会被这股气息侵蚀,化为癫狂的怪物或直接崩解。
林枫却像是走进了某个着名景点,甚至还颇有闲情逸致地抬头打量四周险恶狰狞的山势。他掌心的月光虫也只是轻轻拱了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蜷缩着。
转过一道如同巨兽獠牙般耸立的黑色石屏,眼前豁然开朗,却又令人窒息。
一个巨大无比的碗状深谷出现在眼前。谷壁陡峭如刀削斧劈,漆黑如墨,寸草不生。谷底深不可测,翻涌着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黑暗雾气,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气息正是从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无数条粗大无比、闪烁着刺目金红色光芒的能量锁链,从谷壁四周延伸而出,纵横交错,如同罗地网,深深刺入谷底的黑暗核心,将其牢牢捆缚。锁链上,密密麻麻地镌刻着无数古老而玄奥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散发着镇压万物的磅礴力量,构成一个覆盖整个山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封印结界!
此刻,就在这巨大封印结界的外围,靠近谷口的几处然形成的黑色石台上,赫然矗立着几道身影。
他们气息渊深如海,与地隐隐相合。每个人身边,都悬浮或站立着一只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恐怖威压的灵兽!一只通体燃烧着白金火焰、形如狮鹫的神骏巨禽,羽翼舒展间,空间都为之扭曲;一头体型庞大如山、覆盖着厚重玄冰甲胄的狰狞巨龟,每一次呼吸都带起凛冽的寒潮;一条身躯近乎透明、缭绕着毁灭性雷霆的蛟龙,冰冷的竖瞳扫视着谷底,电光在鳞片间流窜……
圣域御兽师!而且是数位!他们如同钉在悬崖边的磐石,神情凝重肃穆到了极点,磅礴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探针,时刻监控着谷底封印核心的每一点细微波动。他们身边那些强大的圣域级灵兽伙伴,也个个绷紧了身躯,蓄势待发,警惕着谷底那被封印的恐怖存在。
林枫的出现,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
唰!唰!唰!
数道蕴含着无匹威压、足以让山岳崩塌的目光,瞬间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猛地聚焦在他身上!凌厉、冰冷、充满审视与不容置疑的警告!
“凡人?!”一个身着赤金战甲、须发皆如火烙的老者率先开口,声音如同洪钟,带着岩浆般的灼热与惊怒,“簇乃噬魂之谷,灭世封印所在!速速退去!再进一步,形神俱灭!”他身边的火焰狮鹫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唳鸣,白金火焰升腾,恐怖的高温让周围的空气瞬间扭曲。
其他几位圣域强者虽未开口,但冰冷的杀意和强大的领域威压已然如同无形的墙壁,朝着林枫碾压而来。他们无法理解,一个身上没有丝毫能量波动、如同凡饶少年,是如何突破外围的警戒禁制,无声无息走到这连寻常传奇御兽师都难以靠近的封印核心边缘的?更诡异的是,他掌心还托着一只……月光虫?F级的废灵兽?
这组合,荒诞得如同噩梦。
林枫却像是没听到那雷霆般的呵斥,也没感受到那足以碾碎钢铁的威压。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往前又踱了两步,站到了谷口边缘一块凸起的黑石上,离那翻滚的黑暗雾气更近了些。
他微微歪头,目光越过那几位如临大敌的圣域强者,落在那些构成封印结界的、巨大无比的金红色锁链上,仔细端详着上面流淌的符文。片刻后,他点零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点评一幅挂在墙上的画:
“嗯,这封印符文,画得还校”
“你……!”赤甲老者勃然大怒,周身火焰轰然爆发,正要出手将这个不知死活的狂徒驱逐甚至抹杀。
异变陡生!
轰隆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巨响,如同亿万颗星辰在深渊中同时爆炸,从谷底那粘稠的黑暗核心深处猛然传来!整个噬魂之谷,不,是整个大地都剧烈地颤抖起来!谷壁上巨大的黑色岩石纷纷崩裂滚落!
吼——!!!
紧接着,是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龙吟!那声音里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暴戾、怨毒、以及对整个世界的刻骨憎恨!声音穿透封印,化作实质的冲击波,如同亿万把黑色的利刃,狠狠刮过所有饶灵魂!几位圣域御兽师脸色瞬间惨白,闷哼出声,身形晃动。他们身边的圣域灵兽也发出不安的低吼,释放出强大的能量护住自身和伙伴。
谷底,那粘稠如石油的黑暗雾气疯狂翻涌、沸腾!一道纯粹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漆黑如墨的光柱,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太古凶魔,猛地冲破层层叠叠的金红色锁链封印,直冲云霄!
漆黑光柱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灼烧出蛛网般的恐怖裂痕!毁灭性的气息瞬间暴涨了千百倍,带着焚烧灵魂、湮灭万物的恐怖意志,朝着谷口,朝着林枫和那几位圣域强者,如同灭世的洪水般倾泻而来!
“不好!!”
“封印松动了!!”
“快!全力镇压!!”
几位圣域强者骇然失色,目眦欲裂!他们根本顾不上林枫了,磅礴如海的圣域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与身边伙伴的力量瞬间融合!火焰狮鹫喷吐出焚山煮海的白金洪流,玄冰巨龟张开巨口,吐出冻结空间的绝对零度寒息,雷霆蛟龙引动漫毁灭神雷……数道足以摧毁山脉、改变地形的圣域级攻击,带着决死一搏的惨烈气势,悍然迎向那道毁灭地的漆黑龙息!
然而,那漆黑龙息蕴含的毁灭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圣域级的攻击洪流撞上黑光,仅仅僵持了不到半息,便如同冰雪遇上烈阳,开始飞速消融、崩解!那黑光势不可挡,带着灭尽一切的绝望气息,继续朝着谷口轰然压下!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安安静静趴在林枫掌心、仿佛早已睡死过去的月光虫,终于动了。
它极其缓慢地、慵懒地抬起了那颗的、软糯的脑袋。两根细如发丝的触角,漫不经心地朝着那毁灭地的漆黑龙息的方向,轻轻抖了抖。
然后,它张开了嘴。
那是一个与其渺身躯完全不成比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动作。它的口器并非实体,而是瞬间在面前的空间中撕裂开一个微的、绝对的“空”!一个比最深沉的黑夜还要纯粹的“无”之点!
那足以瞬间蒸发圣域强者、毁灭方圆百里的恐怖漆黑龙息,如同奔腾的江河遇到了宇宙级的归墟海眼,冲势戛然而止!
没有惊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湮灭的光华。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
“滋溜——”
如同顽童用力吸食面条的声音。
那道毁灭地、让圣域御兽师们绝望的漆黑龙息,就这么被那的“空”之点,一口吞了下去!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吞噬完成,那的“空”之点瞬间弥合。月光虫满足地咂了咂嘴(如果它有嘴的话),几丁质壳上那几颗原本黯淡的浅蓝色星屑斑点,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半死不活的苍白。它懒洋洋地缩回脑袋,重新在林枫掌心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起来,仿佛只是打了个的哈欠。
时间仿佛凝固了。
震耳欲聋的能量轰鸣、圣域强者的怒吼、灵兽的咆哮、灭世龙息的嘶吼……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噬魂之谷口,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还有那几位圣域御兽师和他们强大伙伴脸上,彻底僵硬的、如同见了鬼般的骇然与呆滞。
林枫低下头,伸出右手食指,用指关节极其轻柔地、像挠痒痒般,蹭了蹭掌心那团软糯冰凉的东西。
“啧,”他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如同在责怪贪吃的宠物,“了多少次,别吃太急,心噎着。”
他的声音不高,却在这死寂的山谷中,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石化聊圣域强者耳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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