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仍在微微荡漾，好似刚刚被什么东西搅动过一般。纪空青伫立在池边，右手掌心向上摊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浮起了几条青筋。他缄默不语，只是死死盯着水面，仿佛在等待它自行道出答案。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收回手，转身朝着控制台走去。他脚步轻盈，却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指尖划过半空时，带出一串闪烁的光痕，宛如火柴擦过粗糙墙面溅起的点点火星。那些符文围绕着命格碎片旋转了一圈，最终沉入其中，水面终于恢复了平静。
“系统。”
“在。”
系统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些，宛如电流穿过生锈的铜线，带着丝丝杂音。
“灰袍那边有新的动静吗？”
“接触点锁定在裂隙带第三层结界内侧。”数据流疯狂跳动，“能量波动显示对方具备高阶因果干涉能力，身份暂时无法识别。”
纪空青没有立刻回应，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的边沿。金属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远处传来的悠悠钟声。
“他们想干什么？”他问道。
“推测是争夺核心碎片。”系统停顿了片刻，“灰袍老者的行为模式出现异常，他似乎在隐藏某些信息。”
纪空青嘴角微微动了动，那并非是笑容，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肌肉抽动：“所以他手里还有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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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中，壁炉里的火熊熊燃烧着，火光将墙上那张北境地图映照得格外明亮。红笔圈出的区域已然连成一片，好似血迹在纸上晕染开来。
虞红药坐在左侧靠窗的位置，灾厄之刃横放在膝盖上，刀鞘上的纹路在火光的照耀下隐隐浮动，宛如活物一般缓缓蠕动。她一言不发，只是偶尔低下头摩挲着刀柄，动作缓慢而专注。
苏尘打破了沉默：“老板呢？”
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了。
纪空青走进来，肩头还沾染着功德池的水汽，衣服湿了一片，在灯光下泛着暗淡的光泽。他的脸色比昨更加冷峻，眼神却愈发沉稳。
“昨晚启动了回收计划。”他走到地图前，目光扫视着众人，“同时监控到灰袍与未知势力会面。从现在起，进入正式合作阶段。”
众人皆沉默不语，但空气中的气氛明显变得紧张起来。
“目标明确：潜入封印遗迹区，寻找裂缝核心碎片。”他顿了顿，“情报由系统主导，战术支援交给虞红药，后勤则由苏尘统筹。”
“明白！”
回应声干脆利落。
“这不是试探。”纪空青的声音压得更低，“灰袍未必可信，但他们掌握的情报对我们有益。我们要做的，是在他们利用我们之前，抢先一步掌握主动权。”
苏尘皱起眉头：“你是……反客为主？”
“正是。”纪空青点点头，“所以部署必须精确到每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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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依旧在高速运转着，画面切入裂隙带深处。一个模糊的身影与灰袍老者面对面站立着，对话内容被加密处理，但系统捕捉到了两个关键词。
“契约”和“代价”。
纪空青看了一眼光幕，转头问虞红药：“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借贷者整编完毕，特别行动组随时可以切入。”她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只要您一声令下。”
“很好。”纪空青点点头，“但在行动之前，每个人都必须完成一次命格链接测试。”
“什么意思？”苏尘问道。
“我已经用碎片构建了一个临时网络。”他解释道，“这个网络能让我们感知裂缝区域的能量变化，还能起到预警作用。”
虞红药挑了挑眉：“听起来像是命阅保险丝。”
“没错。”纪空青看着她，“但前提是接入这个网络。”
“风险有多大？”苏尘追问道。
“如果有人遭遇致命威胁，整个网络都会产生震荡。”他并未避讳，“但我们别无选择。”
短暂的沉默过后，几人陆续点头。
“那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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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德池深处，那道微弱的光点又闪烁了一下。
它闪烁的频率发生了变化，不再规律，好似紊乱的心跳。
纪空青察觉到了异样，立刻调出监控界面。
【警告：未知意识尝试接入命格网络】
【三级防御已激活】
他低声了些什么，听不清楚。
然后迅速操作权限，封锁了访问通道，并设置了一道虚假数据陷阱。
“让它以为自己成功入侵了。”
系统回应的同时，池水猛然剧烈震颤起来。一道影子从水中浮现，仅仅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纪空青紧紧盯着那一瞬的画面，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他知道，那个意识既不属于灰袍，也不属于庭或借贷司。
它是另一个神秘的存在——
一个一直躲在因果背后，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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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
系统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继续。”
“敌意法阵出现启动迹象，坐标位于裂隙带外围，疑似敌对势力布下的防线。”
纪空青冷笑了一声：“看来我们的行动还是被人盯上了。”
“需要调整计划吗？”虞红药问道。
“当然。”他走回地图前，手指重重地按在一个位置上，“我们将计就计，让他们以为我们按照原计划推进。但实际上——”
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刃：“我们要绕后突袭，抢在他们前面拿到碎片。”
虞红药露出了笑容：“终于要动真格的了。”
“是时候了。”纪空青轻声道。
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池水再次泛起层层波澜。
水面倒映出一双眼睛——
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仿佛能够吞噬世间一切光明。
下一秒，画面破碎，池水重新恢复了平静。
纪空青站在原地，久久未曾挪动脚步。
他知道，真正的敌人，才刚刚现身。
“准备好了吗？”他缓缓开口问道。
虞红药紧紧握住灾厄之刃，笑意愈发浓厚：“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纪空青点点头，抬手按下了控制台上的按钮。
刹那间，命格碎片网络全面激活，无数借贷者的命运轨迹短暂交汇，形成了一张庞大的因果之网。
而在那张网的最中心——
功德池深处的光点骤然爆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
紧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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