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福尔马林气味还没散尽，王奕正俯身对着显微镜调整焦距，镜片下是赵曼指甲缝里提取到的纤维组织。窗外的色已经擦黑，刑警队办公室的灯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在她白大褂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郑丹妮刚挂掉追查顾言行踪的电话，眉头紧锁地走进来：“顾言五年前就从精神病院消失了，档案里的亲属联系方式全是空号。这家伙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银行账户都没动过。”
“他在刻意隐藏行踪。”王奕头也没抬，指尖在键盘上敲下化验数据，“但连环作案需要准备时间，他肯定在市区有藏身点，而且离彼岸花种植地不远。”
韩家乐抱着一摞证物袋走进来，脚步顿在门口：“王法医，李玥胃里的残留物化验出来了，除了安眠药，还有微量的曼陀罗成分——和顾言当年毕业论文里提到的‘致幻剂配方’完全吻合。”
“果然是他。”蒋舒婷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他用自己研究的东西控制受害者，简直是丧心病狂。”
就在这时，王奕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市，却没有任何实名信息。她随手划开接听键，指尖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消毒水味。
“王法医。”
电话那头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砂纸摩擦玻璃般刺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王奕的动作瞬间僵住，显微镜的焦距在视野里变得模糊。
“你是谁？”她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手指却悄悄按下了免提键。郑丹妮等人立刻屏住呼吸，郝婧怡迅速拿出录音设备，郭爽则快步走向电脑，准备追踪信号源。
“猜猜看？”变声器后的声音拖得很长，“听你很擅长从死人身上找答案，那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站在自己爱的人尸体面前，是什么感受？”
王奕的瞳孔骤然收缩。解剖刀、缝合针、冰冷的尸体……这些她早已习惯的东西，此刻突然在脑海里扭曲成另一种画面。她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对方轻笑起来，背景里隐约传来铁链拖动的声音，“你听，这是谁的声音？”
短暂的电流杂音后，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突然从听筒里炸开，破碎的喘息混着恐惧的颤抖，像一把钝刀狠狠剜在王奕心上——
“王奕！救我……我好怕……他要杀我……”
是周诗雨的声音。
王奕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白大褂的下摆扫落了桌上的钢笔。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仿佛能透过那串数字看到电话那头的场景，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抑制的颤抖：“顾言！你把她怎么样了？！”
“哟，猜出来了？”对方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看来王法医对我做过的‘功课’，比解剖尸体还用心啊。”
“她是无辜的！”王奕的声音陡然拔高，解剖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你冲我来，放了她！”
“无辜？”顾言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这个世界上哪有真正无辜的人？周诗雨的老师苏晴当年做伪证，让我背上莫须有的罪名；李玥在网上散布苏晴的谣言，她活该；赵曼当年是陪审员，却收了好处费判我无罪——她们都觉得自己没错，可我的人生早就被毁掉了！”
“那周诗雨呢？”郑丹妮悄悄凑到王奕身边，用口型示意“拖延时间”，“她和五年前的事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顾言冷笑，“她是苏晴最得意的学生，是那个女人用谎言捧起来的明星！她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凭什么？”背景里传来周诗雨压抑的呜咽声，似乎被捂住了嘴，“王法医，想让她活着，就一个人来见我。记住，一个人。”
“地点。”王奕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但垂在身侧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西郊废弃的红枫剧院，就是苏晴当年举办诗歌朗诵会的地方。”顾言报出地址，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兴奋，“午夜十二点之前到，带上你最趁手的解剖刀——或许你能赶得及给她收尸。”
“等等！”王奕急忙喊道，但电话已经被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解剖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王奕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她猛地转身，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王奕！你不能去！”郑丹妮一把拉住她，“这是陷阱！他就是想引你单独过去！”
“那怎么办？”王奕的眼睛红了，平时冷静自持的女法医此刻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难道看着周诗雨出事？”
“我们可以部署警力！”张昕立刻打开地图，指着红枫剧院的位置，“那地方是个老建筑，只有前后两个门，周围是空地，适合埋伏！”
“不校”王奕摇头，甩开郑丹妮的手，“顾言很了解我，也很了解你们的办案方式。如果他发现有警察，周诗雨会有危险。”她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巧的解剖刀，塞进白大褂口袋，“我必须一个人去。”
“你疯了？”蒋舒婷上前一步，“那家伙是连环杀手，手法残忍，你一个人去就是送命！”
“我是法医，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王奕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而且，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她拿起桌上顾言的毕业论文复印件，指着其中一页，“他反复提到‘赎罪需要见证者’，他抓周诗雨，不光是为了报复，更是想让我亲眼看着他完成所谓的‘审暖——他需要我的‘见证’。”
郑丹妮看着她眼底的决绝，突然松开了手。她转身对众人下令：“张昕、姜杉，立刻带人去红枫剧院周边布控，保持五百米距离，不要暴露。郭爽、郝婧怡，联系技术科，实时定位王奕的手机信号，准备突入。蒋舒婷，你去查周诗雨的行程，看看她是在哪里被绑架的，有没有目击者。”
“那你呢？”张昕问道。
“我跟王奕一起去。”郑丹妮抓起配枪，检查了一下弹匣，“我不会靠近，但我会在附近待命。王奕，记住，一旦有机会就发信号，我们会立刻冲进去。”
王奕点头，转身往外走的瞬间，韩家乐突然叫住她：“王法医！”她递过来一个微型追踪器，“放在鞋里，比手机信号更隐蔽。”
王奕接过追踪器，攥在手心，指尖传来冰凉的金属触福她没谢谢，只是深深看了众人一眼，拉开解剖室的门，冲进了沉沉的夜色里。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王奕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但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想起第一次在演唱会上见到周诗雨的样子，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聚光灯下唱着《彼岸花与救赎》，眼里的光比星辰还亮。
那时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朵在舞台上绽放的花，有一会被拖入这样的黑暗。
红枫剧院的轮廓在夜色中渐渐清晰，残破的霓虹灯牌闪着诡异的红光，像凝固的血。王奕停下车，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剧院里弥漫着灰尘和霉味，舞台中央的聚光灯突然亮起，照亮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周诗雨。她的嘴被胶带封住，眼里满是恐惧，看到王奕的瞬间，眼泪汹涌而出。
而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缓缓转过身，穿着沾满污渍的白大褂，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正是顾言。他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锯子，和杀害李玥、赵曼时用的一模一样。
“你来了，王法医。”顾言拍了拍手，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愉悦，“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王奕的目光死死盯着周诗雨，一步一步走上舞台，口袋里的解剖刀被指尖攥得发烫。
“放了她。”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剧院里回荡，带着冰冷的杀意，“你的对手是我。”
顾言笑得更开心了，他用锯子轻轻拍打着周诗雨的脸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你不是喜欢解剖尸体吗？今，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完美切割’。”
舞台上方的幕布突然落下，露出后面用血画的巨大彼岸花，花瓣上写满了名字，苏晴、李玥、赵曼……最后一个名字，是周诗雨。
王奕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知道，今晚这场以爱为名的救赎，终将以血为代价，在这血色花海中，迎来最终的审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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