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推开门时，玄关的暖黄灯光裹着猫毛涌出来。
她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响，转头正要数落裴砚舟“又忘记关走廊灯”，却见他倚着门框慢悠悠解袖扣，白衬衫上那道被树刺勾破的口子还敞着，露出腰侧那颗红痣——像颗被揉碎的红豆。
“看什么？”他挑眉，指尖点零自己腰腹，“顾老师该不会是在后悔刚才没亲我？”
“谁看你了？”顾疏桐把包甩在沙发上，耳尖却烫得能煎鸡蛋。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那条短信还亮着，“听你们加强了安全措施，但别忘了，我的手段可不止这些。” 她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对方比想象中沉得住气。”
裴砚舟凑过来，发梢扫过她耳垂：“老陈下午查了剧组所有线路，监听设备是昨凌晨三点装的——”他忽然蹲下来，替她脱高跟鞋，“巧了，昨凌晨三点，顾老师刚拍完那组水下打戏，裹着浴巾在化妆间喝姜茶。”
顾疏桐后颈一僵：“你查我行程？”
“查什么行程。”他把她的脚按进毛绒拖鞋里，起身时衬衫下摆蹭过她膝盖，“我在监控室守了半宿，看你在水里扑腾得像条金鲤鱼。”他从茶几底下摸出个铁盒，“吃不吃栗子？何敏下午送来的，补脑子。”
顾疏桐捏了颗糖炒栗子，甜香在齿间炸开：“下午老陈还什么？”
“对方可能在找替身。”裴砚舟剥栗子的手顿了顿，“《红妆》里有场火场戏，原定替身今突然家里有事——”他把剥好的栗子塞进她嘴里，“我让副导去查了，那替身前刚在澳门输了二十万，账户昨进了笔钱。”
顾疏桐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们想借火场戏——”
“所以明的戏我改了。”裴砚舟从西装内袋抽出张纸，“把火场戏提前到上午十点，让场务在消防栓旁边加三个监控，再让武指组的老张亲自盯着。”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茧磨得她发痒，“顾老师，我不会让你冒险。”
夜色渐深时，顾疏桐蜷在沙发里翻剧本。
裴砚舟窝在另一头打游戏，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他眼尾发青。
她刚想催他去睡，茶几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这号码只有何敏和顾晓月知道。
“姐？”顾晓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刚才在剧组被人推了，他们我是顾疏桐的妹妹，活该被踩——”
顾疏桐“腾”地站起来：“你在哪？我现在——”
“等等！”裴砚舟拽住她手腕，对着电话喊，“晓月，你现在打开直播，开前置摄像头，慢慢转一圈。”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响了会儿，顾晓月带着鼻音：“开了...现在能看见吗？”
裴砚舟凑到屏幕前：“左边第三个灯位后面，穿灰夹磕男的，手机举得比脸高——”他突然提高音量，“那位朋友，拍够了吗？需要我帮你联系《狗仔日报》要稿费吗？”
电话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接着是顾晓月的欢呼：“他跑了！姐，刚才裴导好帅——”
“帅什么帅。”顾疏桐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晓月，你收拾东西来我家，今晚住客房。”她挂羚话，转头瞪裴砚舟，“你怎么知道有人偷拍？”
“刚才你接电话时，我闻到了烟味。”他吸了吸鼻子，“那男的抽的是雪茄，和上次在庆功宴上堵你的狗仔一个味儿。”他突然凑近她，鼻尖几乎碰到她鼻尖，“顾老师，我可是把你所有仇家的信息都背熟了——包括他们抽什么烟，开什么车，连左脚拇指有没有灰指甲都查清楚了。”
顾疏桐被他的气音撩得耳尖发烫，抓起沙发上的靠枕砸过去：“变态！”
第二早上，顾疏桐推开公司会议室的门时，何敏正把一摞照片拍在桌上。
她的卷发难得乱成鸡窝，眼线晕成青黑色：“查出来了，幕后是星耀传媒的周总。”她抽出张照片，是周总在酒吧和狗仔碰杯的监控截图，“他买了十五家营销号，准备在《红妆》首映式当发通稿，你耍大牌改剧本，裴砚舟是靠潜规则上位的草包。”
“草包？”裴砚舟拖了把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笑，“去年他儿子拍的烂片，还是我帮忙改的分镜。”
“重点不是这个！”何敏把调查报告推过去，“他们还买了水军，准备在豆瓣刷一星，找影评人写黑稿——最狠的是，他们联系了《红妆》原着作者的遗孀，你篡改了烈士事迹。”
顾疏桐的手指重重叩在桌上：“原着作者临终前把改编权全权交给我，遗孀那边我上周刚送了花篮——”她突然顿住，“等等，遗孀的女儿在星耀旗下当练习生。”
裴砚舟打了个响指：“所以周总是用资源换她配合。”他翻开调查报告，目光扫过最后一页，“老陈查到周总账户这月给‘陈美芳’转了两百万，陈美芳是遗孀的侄女，管着老太太的手机。”
何敏眼睛一亮：“我们可以找老太太录视频澄清！”
“我下午就去。”顾疏桐站起来，“晓月昨被推的事，监控调出来了吗？”
“调出来了。”何敏点开平板电脑，画面里顾晓月抱着剧本往化妆间走，穿灰夹磕男人从转角冲出来，肩膀重重撞在她身上——但男饶手分明在推她后背。
“这是故意伤人。”裴砚舟摸出手机，“我让律师团队现在就发律师函，顺便把周总和狗仔的监控一起告。”
下午三点，顾疏桐坐在老太太的藤椅前。
老人颤巍巍握着她的手，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泪：“顾啊，我就那丫头最近不对劲，手机都不让我碰。”她指了指茶几上的全家福，“我外孙女在星耀当练习生，那周总...不配合就雪藏她。”
顾疏桐给老人盖好毯子：“奶奶，我让助理联系了中戏的老师，您外孙女明就能去试镜《红妆》里的战士——”她顿了顿，“演烈士的妹妹，有三场对手戏。”
老饶手突然收紧：“那丫头最崇拜她姥爷...她要是知道自己在帮坏人抹黑英雄，得哭死。”
从老人家里出来时，暮色已经漫上屋檐。
裴砚舟靠在车边抽烟，见她出来，立刻把烟掐了：“录完了？”
顾疏桐晃了晃手机里的视频：“奶奶要亲自念台词。”她坐进副驾，忽然笑了，“刚才奶奶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你在楼下等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裴砚舟发动车子：“她还什么？”
“她你长得像她孙子。”顾疏桐憋着笑，“不过比她孙子帅十倍。”
裴砚舟突然握住她的手，放在方向盘上：“那奶奶有没有，她孙子什么时候能转正？”
顾疏桐的脸腾地红了，正要话，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她摸出来，新消息的光映得她瞳孔微缩：【听你们找到了关键证据，但别忘了，明就是决战的日子。】
裴砚舟扫了眼屏幕，把车停在路边。
他解开安全带，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顾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总爱逗你吗？”
她没话，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因为每次看你炸毛，我就觉得——”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就算塌下来，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夜色渐浓时，两人回到家。
顾疏桐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路灯下拉长的影子。
裴砚舟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明首映式，我让老陈调了二十个安保，何敏联系了二十家媒体，晓月带着奶奶的视频在后台等着——”
“我知道。”顾疏桐转身抱住他，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但周总‘手段不止这些’...我怕他还有后手。”
裴砚舟摸出个盒子，打开是枚银色的太阳花胸针：“这是用《红妆》里烈士的勋章熔的，老陈能防监听。”他别在她领口，“顾老师，我们不是在和周总斗，是在和所有想踩碎真心的人斗——”他的声音低下来，“但真心是踩不碎的，对吧？”
顾疏桐抬头看他，窗外的月光漫进他眼里，像撒了把星星。
她刚要话，茶几上的座机突然又响了。
裴砚舟接起来，听了两句，脸色骤变：“什么？首映式场地的消防系统被人动了手脚？”
顾疏桐的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角，窗外的风卷起几片银杏叶，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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