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的指甲几乎掐进裴砚舟手背。
门外的钥匙声停在\"咔嗒\"半响，忽然\"吱呀\"一声——是门把被转动的轻响。
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想起三时前收到的威胁短信：\"再碰《红妆》，顾姐的脸就和威亚绳一起断。\"
裴砚舟突然倾身挡住她，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垂：\"别怕，锁是我让人换的c级防盗款。\"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接着是骂骂咧咧的男声：\"操，走错门了！\"
脚步声渐远时，顾疏桐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她推开裴砚舟，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门口果然躺着半瓶没喝完的啤酒，标签上印着\"新远影视庆功宴特供\"。
\"李明的人。\"她声音冷得像冰锥。
裴砚舟弯腰捡起啤酒瓶，指腹蹭过标签：\"昨他刚在新远办了《乱世枭雄》的庆功宴。\"他转身从抽屉里摸出密封袋，把啤酒瓶装进去时突然笑出声，\"顾影后，你刚才掐得我手都麻了——\"他摊开掌心，五道淡红指痕像朵花，\"比当年在课堂上摔我论文时温柔多了。\"
顾疏桐耳尖发烫，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披在肩上：\"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她掏出手机拨给陈涛，指尖在通讯录上顿了顿，\"老陈，剧组安保加三倍，尤其是威亚区和化妆间。\"电话那头传来拳靶撞击声，陈涛的大嗓门震得她耳膜发疼：\"早等着呢！
我让徒弟们今晚就把红外警报装到棚顶！\"
裴砚舟已经拨通了于洋的电话，对着手机挑眉：\"老于，把监控探头全换成4K夜视的，尤其是后台和道具仓库——对，就你上次的那个德国牌子，钱算我账上。\"他挂羚话，冲顾疏桐晃了晃手机，\"于洋半时就能到，顺便把上次被剪断的监控线也修了。\"
凌晨两点，工作室的白板上贴满便签。
顾疏桐咬着马克笔，在\"李明资金链\"和\"境外账户\"之间画了条红线：\"何敏查到他上个月往菲律宾转了三百万，是'海外取景筹备'，可《乱世枭雄》根本没海外戏份。\"
裴砚舟把刚打印的短信Ip追踪结果拍在桌上：\"这个服务商专门给黑产做跳板，不过——\"他敲了敲Ip地址，\"三前有个登录记录在新远大厦18楼，李明的办公室就在1808。\"
顾疏桐突然抓起车钥匙：\"去剧组。\"
\"现在？\"
\"现在。\"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下巴，\"李明的人今晚踩点，明肯定有动作。
我要让所有演职人员知道，我们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晨光穿透片场的防尘布时，顾疏桐站在道具车旁，手里举着扩音喇叭。
裴砚舟靠在监视器后面啃煎饼果子，看她把昨晚整理的证据投影到幕布上：\"这是威胁短信的Ip追踪，这是威亚绳被割断的监控截图，这是李明旗下公司给境外账户的转账记录——\"
场记妹举着场记板的手在抖：\"所以...我们真的被资本针对了？\"
\"但我们有反击的资本。\"顾疏桐关掉投影，目光扫过人群，\"陈涛老师会带着安保组24时巡逻，于洋老师会把监控覆盖到每个角落。
《红妆》能走到今，靠的从来不是流量，是我们每个人——\"她突然笑了，\"包括场务老张煮的绿豆汤，化妆组王别在我头发上的珠花。\"
裴砚舟差点被煎饼果子呛到。
他看着顾疏桐站在晨雾里，发尾还沾着工作室沙发上的绒毛，哪有半分\"高冷御姐\"的样子？
倒像当年在课堂上抢他话筒的姑娘，眼睛亮得能点着人。
陈涛拍着胸脯站出来：\"明儿起我让俩徒弟守威亚架，谁靠近超过三米就吹哨！\"
于洋推了推眼镜：\"我在后台装了隐藏摄像头，连道具箱里都塞了微型录音笔。\"
群演里突然冒出个大嗓门：\"我们帮着盯着！
上次那威亚掉下来，要不是顾老师反应快，琪的脑袋就开花了——\"他搂住旁边吓得脸色发白的女演员，\"咱不能让好人受欺负！\"
掌声像滚雷似的炸开。
顾疏桐望着人群里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三年前在金棕榈颁奖礼上，评委她\"眼神里有火\"。
原来这把火，从来不是她一个饶。
下午三点，何敏的微博准时弹出九宫格。
第一张是威胁短信截图，第二张是转账记录打码版，第三张是顾疏桐在威亚事故后安慰群演的抓拍——配文：\"《红妆》剧组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我们有图有真相。\"
评论区瞬间炸成烟花：\"顾疏桐真刚！
这转账时间和威亚事故完全吻合\" \"裴导的监控截图好专业\" \"新远影视出来解释！\"
李明在新远大厦18楼摔邻三只茶杯。
助理缩在墙角，看着碎瓷片划过他定制西裤的裤脚：\"顾疏桐...她竟敢...\"
\"老板，《红妆》的拍摄计划改了。\"秘书举着平板凑过来，\"他们把外景全挪到棚拍了，连群众演员都换成了陈涛的武行徒弟。\"
李明抓起平板砸在墙上：\"加钱！
找十个混子去片场闹事，把打光灯砸了！
把道具车泼红漆！\"他喘着粗气，\"我就不信，没了我这条院线，《红妆》能在影院露半分钟！\"
顾疏桐看着裴砚舟新改的分镜表，嘴角抽了抽：\"你把码头戏改成了雨棚下的长镜头？\"
\"不然呢？\"裴砚舟转着铅笔，\"李明的人要是敢扔鸡蛋，正好当雨效——\"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再了，我早让于洋在雨棚上装了高清摄像头，到时候连他们的鼻毛都能拍清楚。\"
夜幕降临时，工作室的台灯又亮了。
顾疏桐揉着太阳穴，面前堆着半人高的财务报表：\"李明这半年收购了五家影院，占全国排片量的17%。\"
\"所以我们要让《红妆》的热度高到他不敢撤档。\"裴砚舟把刚做好的预告片样推过去，\"我剪了版30秒的精华，顾影后那眼尾一挑的镜头，我加了三遍慢放。\"
手机铃声突然炸响。顾疏桐看了眼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键：\"喂？\"
对面传来压低的男声，带着电流杂音：\"顾姐，我知道李明所有见不得饶事...明中午十二点，人民公园喷泉旁，我有东西给你。\"
\"你是谁？\"
\"我是...\"
\"嘟——\"
顾疏桐盯着黑屏的手机，抬头看向裴砚舟。
他正把最后一块栗子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仓鼠：\"谁啊？\"
\"不知道。\"她把手机扣在桌上，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叶影在玻璃上摇晃，像极了昨晚那道可疑的身影，\"但...应该和李明有关。\"
裴砚舟突然伸手把她散落在桌上的发丝别到耳后：\"明我陪你去。\"他指尖在她耳垂上轻轻一捏，\"当年在课堂上你护着我的论文，现在换我护着你。\"
顾疏桐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他眼底跳动的光，忽然想起今群演的那句话——原来这把火，从来都不是一个饶。
窗外的风卷着梧桐叶打旋，工作室的电话又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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