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一番话得既成熟又稚嫩。
她的这个想法很了不起，但是动机和初衷却又格外质朴。
虽然大齐的风气还算开化，身为女人也可以读书识字出来做事。
比如吕娘子，路红云这样的，便是这方面的楷模。
但事实上，大齐读书的费用还是颇高的，一般人家连供儿子读书都供不起，就更不要女儿了。
晴年纪，能够注意到这方面的问题，并且还提出了解决办法，已经实属不易。
更不要她的想法，竟然跟当年太后筹办女学时候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起已经过世的母后，皇上和瑞亲王的眼圈都有些微微泛红。
皇上更是轻抚晴的头发道：“你年纪就能想到这些，实属不易。
“更难得是你居然能跟你皇祖母想到一起去。
“可惜她已经过世，没能见到你，否则你们祖孙二人，肯定会很合得来的。”
皇上是个极为看重孝道的人。
更何况先太后也的确是个有文化有胸怀的奇女子，所以更是深受爱戴。
当年太后还在世的时候，皇上就经常会命自己的子女去陪伴太后左右。
孩子们虽然都会得到太后的疼爱，但是却并没有一个孩子能跟太后真正亲近起来。
而这一直也是皇上心里的一点遗憾。
想到此处，他便忍不住对瑞亲王道：“倘若母后还在，听到晴这番话，都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瑞亲王也对晴的表现感到万分惊喜，听了这话更是连连点头。
但是心里的遗憾却也是在所难免。
倘若当年没有阴错阳差地弄丢了晴，祖孙二人还是有机会能见到面的。
只能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
但是无论如何，听了晴的想法之后，皇上越发坚定了将女学交到她手里的决定。
“你现在年纪，还不会处理具体的事情，但是你的想法是极好的。
“朕拨几个人给你，到时候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告诉她们，该怎么做她们自会去料理。
“你这么聪明，只要看看她们是怎么做的，很快就能学会这些了。
“当然，以你的身份，也不会有什么琐事值得你亲自去做。
“但是你可以不做，却不可以不懂。
“你若不懂，下面的人就会开始糊弄你，欺骗你，甚至害你。”
最后这话，晴听得有些半懂不懂。
皇上想了一下道：“就好比你在酒楼做大厨，买菜、择菜、洗菜、切菜都有人帮你做，你只需要想好自己要做什么菜，然后最后把这道菜做出来就行了。
“但是你必须要了解前面所有的步骤，否则这些人以后就会慢慢地谎报菜价，以次充好，敷衍了事甚至背着你吃里扒外。
“只有你全都一清二楚，她们才骗不了你，懂了么？”
皇上也算是用心良苦了，怕晴听不明白，还特意举了个酒楼后厨的例子。
晴之前跟着叶大嫂，对后厨这些事儿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听了皇上这个例子，立刻就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皇伯伯，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学的。
“不过我不需要皇伯伯专门给我安排人手，我心里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哦？是谁啊？”皇上这话就属于明知故问了。
晴身边都有哪些人，不但瑞亲王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皇上也早就派人去暗中了解过了。
这个晴心目中的合适人选，除了吕娘子应该别无二人了。
没想到晴却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连摇头。
她的声音透过手掌，闷闷地传出来：“皇伯伯，这个先不能告诉您。”
皇上闻言一愣，心想就算朕把女学交给你了，这负责饶事儿你也瞒不住啊！
却听晴紧接着道：“我要先问问她愿不愿意来女学，如果吕师父愿意的话，我再来告诉皇伯伯……”
听了这话，瑞亲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就连皇上眼底都带上了笑意。
到底还是个孩子，哪怕刚才出来一些十分难得的见解，却还是会犯这些可爱的错误。
晴看到他们两个都在笑，回想了一下自己刚的话，登时就愣住了，然后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哎呀，怎么还哭了呢！”瑞亲王赶紧脱鞋上榻，将她搂在怀里哄道：“爹错了，爹不该笑你的，别哭了好不好？
“回家若是让你娘知道我把你给惹哭了，你娘非得打我不可。”
皇上此时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兄弟俩加起来都快奔百的人了，居然还在这儿笑话孩子把人家气哭了。
于是他也顺着瑞亲王的话道：“朕和你爹不是在笑话你，只是觉得你这样很可爱而已。”
话虽这样，可晴却还是一直趴在瑞亲王怀里抹着眼泪。
瑞亲王柔声细语地哄了半，猜了半，才总算弄明白了晴的意思。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跟皇上解释道：“皇兄，晴的意思是，她不知道吕娘子愿不愿意到女学来做事，所以不能当着您的面出吕娘子的名字，要先回去问过吕娘子的意思才校
“她担心自己一旦出来，吕娘子无论愿不愿意，就都要被赶鸭子上架地去负责女学了。
“所以刚才一不心秃噜嘴之后，就担心地一个劲儿哭。”
“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长的？”皇上闻言端详着眼睛和鼻尖儿都哭红聊晴道，“这未免也太聪明零儿吧？”
瑞亲王一听皇上夸晴聪明，立刻拽了起来，抬手拍拍自己的胸膛道：“皇兄这还用问么，晴这么聪明，肯定是随我了啊！”
皇上却毫不犹豫地连连摇头道：“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可远远没有晴这么聪明。”
“皇兄莫要乱，母后明明我从就一直很聪明的！”瑞亲王不服气道，“再了，我像晴这么大的时候，皇兄忙着读书和习武，哪里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在宫中到处淘气那些事儿，都是谁帮你在父皇和母后面前瞒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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