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欣的脚步顿住，下意识看向尚琉羽。
她本就对长辈间的谈话不感兴趣，正想要转身回避时，却听见尚琉羽清冷的声音响起。
“书欣回避什么？”尚琉羽拉住沈书欣的手腕，力道不重，她抬眼看向傅长，目光平静，“她是我的儿媳妇，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的面？”
傅长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搓着手，神色讪讪。
他看了看面色清冷的尚琉羽，又瞥了一眼垂眸不语的沈书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琉羽……我知道我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还是想。”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铭泽他……毕竟是傅家的血脉，是我的儿子。你看，能不能让他认祖归宗？程宴现在这样，身边多个兄弟帮衬，总是好的。”
话音落下，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尚琉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衬得她面容更加疏离。
“傅长。”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带着刺骨的凉意，“这个话题，似乎在几个月前我们就已经讨论过。你应该知道，我的答案，一直没有改变。”
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傅长。
“除非我死，否则，叶铭泽绝不可能踏进傅家大门一步。”
沈书欣心头一跳，下意识收紧手指。
她能感受到尚琉羽话语里那份决绝的狠意。
那不仅仅是愤怒，更像是被触及底线后，不容丝毫转圜的扞卫。
傅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急躁。
“琉羽！你何必把话得这么绝？无论我们之间是什么情况，但铭泽是无辜的！他现在有能力，也有意愿帮衬家里，这对程宴，对傅家来都是好事！让程宴的身边多个兄弟，难道不好吗？”
“兄弟？”尚琉羽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讥讽和悲凉，“傅长，你口口声声是为了程宴，为了傅家。那我问你——”
她话锋陡然一转，眼神变得无比锐利，紧紧盯着傅长，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程宴车祸重伤，刚刚醒过来时，是谁提议立刻将他转移到m国那个偏僻的私人疗养院，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几乎被瞒在鼓里？”
她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
“这个主意，是不是叶铭泽给你出的？”
傅长瞳孔猛地一缩，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嗫嚅了几下，竟是一个字也不出来。
那瞬间慌乱又试图掩饰的表情，已经明了一牵
沈书欣的心直直沉了下去，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她虽然对车祸细节知之甚少，但尚琉羽此刻的质问，以及傅长无可辩驳的沉默，像一块巨石投入心湖，激起惊涛骇浪。
原来当初傅程宴被匆忙送走，背后很有可能是叶铭泽的手笔！
也正因为这样，才会让程馨月出现在傅程宴的身边，占据着他的心。
尚琉羽看着傅长哑口无言的样子，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散殆尽，只剩下浓浓的失望和冰冷。
“你看，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兄弟。”她收回目光，不再看傅长，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疲惫，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嘲弄，“傅长，你现在还觉得，让他进傅家，是好事吗？”
傅长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可在尚琉羽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注视下，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颓然地塌下肩膀，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岁。
客厅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拂动着沉重的气氛。
沈书欣静静站在尚琉羽身边。
她什么也没，只是默默回握住尚琉羽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尚琉羽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冰冷的神色稍缓。
她慢慢松开沈书欣的手，目光像是淬了冰的刀刃，直直刺向傅长。
“傅长，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完，她不再看傅长瞬间灰败的脸色，转身，脊背挺直地走向楼梯。
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每一步都带着沉甸甸的失望和疏离，最终消失在二楼走廊尽头。
客厅里只剩下沈书欣和傅长，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傅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抬手搓了把脸，再放下时，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神色，望向沈书欣。
“书欣……”他声音干涩，“你妈妈她一向听你的话，你能不能……帮爸爸几句话？铭泽他，他毕竟是我的骨肉，流着傅家的血，也是你的。”
沈书欣静静地看着他。
眼前的男人，似乎就没有怎么帮助过傅程宴。
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父亲，他都是失责的。
而现在，他却为了一个私生子，在自己儿媳面前露出这般近乎卑微的姿态。
她心头不上是失望更多，还是可悲更多。
她想起尚琉羽那双盈满失望和决绝的眼睛，想起傅程宴失忆后冷硬疏离的侧脸，想起念安软糯依赖的咿呀声。
这个家，刚刚经历风雨，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平静的曙光。
而傅长，却执意要亲手将这脆弱的平衡打破。
“爸。”沈书欣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这件事，我支持妈妈的决定。”
傅长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和难以置信。
沈书迎着他震惊的目光，继续缓缓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先不叶铭泽到底要做什么，单就他借着程宴失忆，提议将他送往国外疗养院，甚至纵容程馨月接近这一点，我就无法容忍。”
她顿了顿，观察着傅长脸上细微的变化，看到他眼神闪烁，心下更是了然。
“您口口声声是为了程宴，为了傅家。可您有没有想过，引狼入室的后果？妈妈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人，一旦给了机会，就会将整个家搅得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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