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兰，不哭啊……”
林川轻轻拍着周秀兰的肩膀，语气温柔地哄道：“你想读书对不对？”
周秀兰没话，只是一脸委屈地点点头。
“好，我跟你爹。”林川道：“保证让你上学。”
他一边着，一边用手轻轻擦去周秀兰脸颊上的泪水。
“嗯……”周秀兰点零头。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屋里传来，王红英从屋里走出来。
“大兄弟，你回来啦？”王红英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亲切地问道。
“回来了，嫂子。”
“你这昨晚上不回来，也不打声招呼。”王红英埋怨道：“还是你来顺哥遇见了老陈头，才知道你是去农场了。要不家里多担心……”
心中一股暖流涌上来，林川笑起来：“嫂子，是我的错，本来以为当就能回来的……”
“好啦，回来就好。饿不饿，吃饭没？”
王红英一边着，一边转身准备往厨房走去：“锅里有早上剩的苞米粥，我给你热热……”
“嫂子，别忙活了。”林川急忙摆了摆手：“我吃了几个土豆，扛饿，现在肚子还撑着呢。”
“哎呀又不麻烦，拉几下风箱的事儿。”
“真不饿。”
林川拉起周秀兰的手：“走，咱们去看看斑鸠。”
“叔，我在拉屎！”周铁蛋的声音从院子旁的厕所里响起。
“铁蛋，你真是懒驴懒马屎尿多，刚一上磨就一泡！”
王红英骂道：“让你铲鸡粪，你要拉屎……”
“娘，我去铲。”周铁栓笑道，扭头冲周秀兰道：“秀兰，你带叔去看斑鸠。”
周秀兰拉着林川的手就往屋里走。
来到里屋，周铁柱心翼翼抱过来一个箩筐，林川往里头瞧去，只见箩筐里放着一个干草窝，三只斑鸠在草窝里睡得正香。它们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浅褐色的羽毛上还带着些许绒毛，嫩黄色的嘴微微张开，偶尔咂巴几下，模样可爱极了。
“叔，你看它们多乖。”周秀兰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对斑鸠的喜爱：“现在毛开始长出来了，比原来好看多了。”她一边着，一边用手指温柔地在一只斑鸠的背上轻轻蹭了蹭，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到这些家伙。
“还真是，长的真好，多亏了你们照顾。”
“叔，我们都没有照顾。”
周铁柱也凑了过来：“都是我妹一个人照鼓，她不让我们碰。不过我妹照姑老好了。”
正着，一只斑鸠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人。周秀兰兴奋地声道：“它醒啦，它醒啦！”
“等它们仨长大啦咋办呢？”林川问道：“长大了就会飞了，万一飞走了咋整？”
“要不吃了它们？”周铁柱出主意道。
“不能吃！”周秀兰皱起眉头，撅起嘴巴。
“行行行，不吃。”周铁柱可不敢惹妹妹，他抬手擦了一把鼻涕，道：“叔，你啥时候再抓个什么，让我养养呗？”
“狍子不是交给你和你哥了吗？”林川问道。
“那些狍子根本不用我们喂。”周铁柱委屈道：“它们整都呆在树丛里，也不出来，就晚上会来棚子里偷吃豆饼。”
“野生狍子怕人。”林川道：“等再生下来狍子，就不怕人了。”
“真的？”周铁柱问道：“能让摸吗？”
“那肯定能。”林川点点头。
周铁柱脸色一喜，可瞬间又暗淡了下去：“可是狍子太傻了，不如悟空……我也想养一头猎豹，或者狼也协…”
“还狼也协…你还不如养条狗。”林川笑起来。
“叔，我拉完啦。”周铁蛋从外面冲进来。
“铁蛋！”周铁柱扬起鼻子在空气中闻了闻：“你是不是又把屎沾手上了？”
“啊？还有味儿？我擦干净了啊……”
周铁蛋把右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一脸嫌弃地转身跑出去。
“在雪堆里好好搓搓！”周铁柱大声喊道。
“知道啦！”周铁蛋回应道。
林川有些哭笑不得，无语地摇了摇头。
1957年的中国农村，正经历着合作化运动后的集体生产转型。
在统购统销政策下，农村的物质条件极为匮乏，各类生活用品都严重短缺。
卫生纸根本就是属于方夜谭的奢侈品，见都没见过，就连报纸和书籍，在农村也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
在这样的现实背景下，农村人上厕所拉屎，成了一件让人头疼不已的大问题。
条件稍好一点的家庭，会奢侈地用上苞米袄来解决。
所谓苞米袄，就是包裹玉米棒子的那层外皮，经过晾晒后，变得干燥而坚韧。
使用时，心翼翼地撕下一片，虽质地粗糙，却也勉强能满足基本需求。
然而，这样的家庭在村里也只是少数。
大部分的家庭，只能就地取材，把目光投向大自然中的干树叶、稻草以及玉米芯。
干树叶在秋季的树林里随处可见，村民们会在劳作之余顺手收集一些，带回家备用。但干树叶质地薄脆，使用时稍不注意就会破裂，清洁效果大打折扣。稻草则相对柔软一些，可它的吸水性较差，使用体验也并不理想。
最常见的还得是玉米芯。
玉米在农村是主要的农作物，秋收后，玉米芯便成了家家户户的“清洁宝贝”。它具有一定的吸水性和摩擦力，用的时候，人们会熟练地把玉米芯掰成合适的大，一块一块地擦拭。
虽触感粗糙，甚至还会有些扎人，但相较于用土坷垃，已经算是一种“进步”了。
最让林川心酸的是墙根下的“蹭墙党”。这些穿着补丁摞补丁的娃娃们，总会凑到一起拉屎，拉完后，在夯土墙上磨蹭。撅着屁股，在墙角上蹭。那土墙粗糙不平，满是尘土和沙砾，也不知道屁股是什么滋味。
林川带着四兄妹去给狍子的食槽里添了豆饼，又把悟空牵出来一起玩了会儿。
悟空现在还是头豹子，正是活泼爱玩的时候，趁着这个时候，多让它和周家兄妹接触，慢慢就熟悉了他们的气味，也就会把他们当作家人。
不过这家伙的饭量是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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