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勇甚至连演都不想演了。
他坐在屋里，手里拿着电话，听着电话那头姜翠芬喋喋不休的请求，眉头越皱越紧，脸上满是不耐烦。
没等姜翠芬把话完，他“啪”的一声直接挂断羚话，嘴里骂骂咧咧：“呸！真晦气，一的尽整这些破事儿！”
罢，随手把电话话筒往旁边一扔，话筒在桌上晃了几下才稳住。
他心里门儿清，就姜翠芬那性子，今晚指定还会再打电话来烦他了。
现在电话一直在占线状态，就是神仙来了也打不通电话。
于是，他哼着曲儿，晃晃悠悠地回了房间，一把搂住媳妇，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而另一头的姜翠芬，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整个人都懵了，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微微张开，半没缓过神来。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以前那个对她有求必应的表哥，这次怎么就铁了心拒绝她呢。
无奈之下她开始寻求各种帮助，只可惜有一次被所有人婉拒了。
蠢得一佛升二佛出世的姜翠芬这才明白自己啥也不是，只能找林军老爷子才有一线生机。
也正好是这个举动彻彻底底改变了林家人所有的命运。
林军老爷子因为之前受刺激突发脑梗，正在县城医院的老干部疗养院接受治疗和康复。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老爷子保持心情平和，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这些刺激老爷子的话就不应该告诉老爷子，只可惜没什么脑子还护女心切的姜翠芬完全顾不得那么多。
她怕耽误自己儿子林辉休息，也没有打电话，直接就去了县城医院的老干部疗养医院。
林军的脸色依旧如纸般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虚弱地瘫在病床上，一阵微风都能将他吹倒。
他全身上下插满了各种医疗设备的管线，全靠这些冰冷的仪器艰难地维持着最后一丝生机，当然他的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显得那么吃力。
姜翠芬脚步匆匆地赶到病房，一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林军，悲戚之情瞬间涌上心头。
她双手捂住嘴，努力压抑着哭声，可那声的抽噎还是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溢出，肩膀也随着抽泣微微颤抖。
林军被这动静惊扰，眉头紧紧皱起，像是两座山。
他用尽全身仅存的一点力气，缓缓抬起手，轻轻按住了姜翠芬的手，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责备：“姜翠芬，好端赌你哭什么？”
姜翠芬这才缓缓抬起头，泪眼蒙眬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嘴唇嚅动着，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起，眼神中满是犹豫和纠结。
林军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也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虚弱和疲惫。
他双眼满是疑问地盯着姜翠芬，催促她赶紧出个所以然来。
姜翠芬深吸一口气，停顿了一下，才鼓起勇气道：“林军啊，你的女儿被警察抓起来了。”
林军闻言，仿佛被一道晴霹雳击中，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脸涨得通红。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什么？”
姜翠芬被林军的反应吓得呆立在原地，双手不知所措地悬在半空。
她赶紧上前，心翼翼地扶起林军，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肩膀，声音带着哭腔：“你别激动，你别激动。”
林军却一把推开姜翠芬，声音颤抖着吼道：“那个逆女，又做了什么事？！”
姜翠芬被林军的气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半，也不敢把事情的真相全盘托出。
她绞尽脑汁，用一些含糊其词、阴阳笔法的话回答道：“还不是离了婚，自己条件不好，还要养孙子。这不，她就想着去摆摊卖熏肉挣点钱，谁知道警察她的肉不干净，就把她给抓起来了。”
林军听了，紧绷的身体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心里想着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的事。
他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有人吃了她的熏肉不舒服，好好赔偿人家便是。”
言罢，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无奈与沧桑，自己这一辈子，都被这个女儿牵绊得脱不开身。
他总是觉得女儿太过自我，被他们养得毫无同理心，是他的失败。
林军也只好安慰自己，也许他上辈子就是欠了这个女儿的债，这辈子才要这般操心受累。
“咱们农行的存折里，还有二十万块钱呢。”林老爷子着，缓缓抬起那只插着输液管子的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动作迟缓而无力，他恍然好似感觉不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你拿出一半，给绿萍吧。剩下的，就留给林辉。姐弟俩一人一半，也算公平合理。”
姜翠芬听闻，微微一愣，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些什么。
可林军却抢先开了口，声音虽弱，却带着几分坚决：“算了，留三万给谢妍吧。终究是我们林家对不起谢家。”
“谢妍那孩子，是个顶好的孩子，聪明伶俐，又孝顺懂事。只是绿萍这丫头，太不听话了。我跟她过多少回了，别再沉迷打麻将，好好把谢妍教育好，把孩子拉扯大，这辈子也就有盼头了。可她呢，总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唉，我哪怕哪走了，心里也放不下我这个女儿啊……”林军着，眼神飘向远方。
姜翠芬听着林军的话，这些日子以来所经历的种种变故，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她日夜照顾老爷子，身心俱疲。
在谢家所受的委屈，也如同一根根刺，扎在她的心里。
林辉读书那边也拿不出钱，借不到钱。
更重要的是之前闹了一场兽医站，自己的新女婿也进了监狱有了案底。
这些事情，林军都还不知道，她自认为都是自己在抗。
此刻，所有的情绪终于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彻底爆发了出来。
她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涌出，哭声在病房里回荡。
“老爷子啊，钱没了，钱早没了……连你的医药费都是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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