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妘峰猛然转身,风如刀,割得脸颊生疼。
他眉心紧锁,目光如鹰隼看向会客大厅内。
那一声低语,仿佛从地底渗出,带着阴寒湿气,顺着脊背爬上来。
心头猛然一震,体内灵力骤然翻涌,周身气劲如潮水暴涨,几乎要破体而出。
“你……竟然是你……?”
话音未落,瞳孔骤缩,身形微颤,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攥住了心脏。
不是错觉——是真正的恐惧,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乌云遮月,地昏沉。
就在这刹那,一道身影自黑暗中缓缓走出。
步履轻缓,却每一步都像踩在命阅鼓点上。
“是吾。”
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波澜,如同千年寒冰裂开时的第一缕回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没有话的贞子
她一袭素白长裙,衣袂无风自动。墨发如瀑垂落,遮住半边面容。
可那双藏于黑发后的眼睛——冰冷、锐利,如深渊星火,直刺人心。
她只迈了一步,便已立于妘峰面前一丈。
“你怎么会在这里? ”
妘峰嗓音微颤,喉结滚动:“你……难道……这……!”
想退,双腿却像生了根。
他曾与龙慕交手,也曾远远见过贞子一眼,那时只觉气息诡异莫测。
如今近在咫尺,那种压迫感如同万钧山岳压顶,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苍白,静谧,宛如玉石雕琢,无血色,无情绪。
正是这份死寂般的平静,才最令权寒。
“回去吧!”
贞子开口,语气淡漠,如雪落荒原:“防守两日,两日后,自有人来收拾残局!”
她顿了顿,似有思绪掠过,又补了一句:“别做无谓牺牲,守住就行!”
言罢,不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裙裾轻扬,如一朵凋零的花,在微风中悄然飘散。
妘峰怔在原地,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会客大厅的门后,才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冷汗涔涔而下。
“唐!唐!唐城主!”
妘等的声音都在抖:“这……!”
唐山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强作镇定,苦笑一声:“妘少主,这个……我也不清楚啊。
他当然不能实话。泄露半句,荒城将化为焦土,尸骨无存。
抬眼望向贞子方才站立之处,心中默念:不能,不能啊!”
“嗯,我知晓了。”
妘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绪。
再多追问也是徒劳,眼前之人不过一枚棋子。
真正的风暴,早已超出掌控。
“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
话音落下,身影一闪,如电光掠出城主府。
下一瞬,凌空而起,悬于荒城上空,俯瞰整座城池。
灯火稀疏,万家安眠,无人知晓方才一场生死对峙已在暗处落幕。
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城主府方向,低声喃喃:我尼玛……还好跑得快!”
轻叹随风散去。
周身灵光暴涨,化作一道璀璨流光,撕裂夜幕,疾驰际,转瞬不见。
此时,城主府内。
唐山再也撑不住,猛地起身,快步走向会客大厅深处。
跪伏在地,额头触地,声音发抖:前辈!妘家已察觉异样,若他们追查,甚至派人前来,我等该如何是好?荒城……怕是要毁于一旦!
寂静。
良久,贞子才缓缓睁眼。
未回头,只抬起一只手,指尖微动。
空中浮现出一道淡淡金纹,旋即碎裂成点点光尘。
“无妨……!”
贞子闻言,淡淡开口声音清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们自顾不暇,内乱将起,哪有余力顾及此处?”
唐山闻言,紧绷的心松了几分,长长舒了口气,冷汗浸透里衣。
而在一处空间之中处——
四平山顶,一处隐秘密室。
龙慕盘膝而坐,周身灵气如江河奔腾,滚滚不息。
九条金色龙环绕其身,龙吟隐隐,震荡虚空。
每一缕灵力凝实如金线,交织成网,将他包裹其中,仿佛正经历某种古老蜕变。
头顶上方,悬浮着一个拳头大的金色虚影——元神化身,栩栩如生,眉目间尽显锋芒与傲意。
龙慕嘴角微扬,眼中掠过一抹深邃光芒。
密室内,灵气翻涌如海啸,而龙慕,眉头紧蹙,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
龙慕一袭素白长衫,在密室中猎猎作响,仿佛被无形的风暴裹挟。
那并不是风,而是地灵气因剧烈波动而形成的气旋,自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如江河倒灌,尽数汇聚于他盘坐的身形之上。
他黑发如墨,被灵流卷得狂舞飞扬,根根似剑,每一缕都蕴含着即将破茧而出的力量。
头顶三寸虚空,一道仅有巴掌大的身影静静盘坐——那是他的元婴,通体泛着乳白色的光晕,眉目清晰,与本体如出一辙,连那微微蹙起的眉头、紧抿的嘴角,都透着一股执拗与坚毅。
每一次元婴对那层无形壁障的冲击,都像是用神魂之锤猛击穹之门。
轰……!轰……!轰……!
每一声闷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自龙慕体内深处炸开,如同经脉在寸寸断裂又强行愈合。
鲜血从他指尖渗出,沿着结印的手指蜿蜒而下,在青石地面上滴落成一朵朵暗红的花。
可他纹丝不动
任痛楚如潮水般冲刷神志,他依旧双目紧闭,唇角微颤,却始终未发出一丝呻吟。
他知道,此刻稍有分心,便是前功尽弃,甚至可能神识受损,终生止步于此。
灵气如河倾泻,自口鼻纳入,又被他以《游龙诀》中的古印法梳理净化。
十指翻飞,快若残影,一道道符文自掌心喷薄而出,金光闪烁,古老晦涩,仿佛出自上古碑铭。
那些符文化作星辰般环绕周身,缓缓旋转,结成一座玄奥莫测的灵阵。
阵纹流转,嗡鸣低沉,宛如龙吟初醒。
这灵阵并非攻伐之术,而是“引律之阵”——专为化神境修士感应地法则所创。
它将狂暴无序的地灵气驯服为涓涓细流,精准导入丹田深处,滋养那几乎要脱体而出的元婴。
然而,那层横亘在元婴与化神之间的壁障,依旧坚不可摧。
它无形无质,却比最坚硬的玄铁更难撼动。
每一次撞击,裂纹浮现,瞬息修复;而反震之力,则化作千丝万缕的撕裂感,贯穿五脏六腑。
龙慕面色苍白如纸,冷汗浸透内衫,顺着下颌滑落,在脚下的青石上溅起细微水花。
他的呼吸越来越浅,心跳却越来越重,仿佛每一次搏动都在与命运抗衡。
“为何……还不行?”
他在心中低吼。
元婴的灵智早已圆满,甚至已生出一丝超脱肉身之意,按理,只差临门一脚。可这一步,却如登之难。
就在他几乎要耗尽最后一丝耐力时,识海深处忽然掠过一段尘封的记忆——那是“游龙诀”中记载过一句话,字迹斑驳,唯有寥寥数语:“化神之道,非力取,乃神合。
人感应,引法则入体,方可得门径。
强行为之,形碎神灭。”
刹那间,如惊雷贯耳!
龙慕眸光骤然一凛,眼中金芒爆闪,似有真龙苏醒于九幽之下。
他没有犹豫,猛地撤去双手结印,周身灵阵轰然崩解!
狂涌而来的灵气顿时失控,如怒拦卷,险些将整个密室掀翻。
但他不闪不避,任由那股力量肆虐体表,划出道道血痕。
他双目微阖,心神彻底沉入识海,不再引导灵气,不再催动元婴,也不再强求突破。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像山岳般沉稳,像深潭般澄澈。
放空一切杂念,摒弃所有执念。不去想成败,不计得失,不惧生死。
风,在密室外轻轻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云,在际缓缓游走,投下斑驳光影。远处山石沉默如老者,呼吸绵长;近处草木悄然生长,嫩芽破土,无声宣告生命的律动。
这些平日里被忽略的细微感知,此刻如涓涓细流,涌入他的识海。
而那尊盘坐于头顶的元婴人,似乎也有所感应,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金光温和流转。
它停止了蛮力冲撞,转而双手结出与本体完全一致的“静心归元印”,周身泛起淡淡金辉,如同一轮微缩的朝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忽然——
九之上,风云骤变!
原本晴朗的空裂开一道缝隙,一道纤细却璀璨无比的金色丝线自苍穹垂落,仿佛地睁开了眼,注视着这一方尘世中的求道者。
那不是光,也不是能量,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存在——法则之丝。
它缓缓落下,穿越空间,穿透屋顶,最终轻轻触碰在龙慕的眉心。
那一瞬,他仿佛听见了世界的低语,看见了万物运行的轨迹。
草木为何生长?风雨为何交替?生死为何轮回?
一切皆有其律,一切皆循其道。
而他,终于触碰到了那扇门的边缘。
“咔……”
一声轻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体内那层坚不可摧的壁障。
细密的裂纹如蛛网蔓延,这一次,不再修复。
反而在法则之力的浸润下,如春雪遇阳,寸寸消融,片片剥落。
元婴人身形暴涨,由虚化实,缓缓降落,重新融入本体。
但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回归——而是融合,是升华,是生命层次的本质跃迁!
一盏茶后,龙慕缓缓睁开双眼。
眸光开阖之间,似有星辰生灭,地为之轻颤。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离体三尺,竟凝而不散,化作一条迷你蛟龙,绕身一周后才徐徐散去。
“突破了……”
他低声呢喃,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韵律,让整座密室的空气都随之共鸣。
随即,爽朗笑声响起,起初低沉,继而豪迈,最终响彻云霄:“哈哈哈哈……我突破了啊!!!”
这地之间,仿佛多了一位新的主宰。
而在那笑声背后,是无数个日夜的苦修,是无数次濒临崩溃的坚持,是对大道近乎偏执的追寻。
如今,他终于踏出那一步:破婴为神,触摸法则,登临化神之境!
从此,不再是凡俗修士,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化神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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