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宝脸蛋儿红成猴子屁股。
林昭憋笑，“你的奖金自己收着，没处花你就放进存钱罐存着，我不缺皮鞋。”
“妈妈那双黑色的皮鞋断开了呀。”聿宝努力压下那股被夸的窃喜，脸板着，乖巧又严肃，眉头皱着，一副很在意的模样。
林昭没想到自己的好大儿连她鞋底裂开都有注意到，心下一热，眉眼含笑。
“是断了一双，但是你二舅舅不是又送了我一双新的，还是从海市买的紧俏货呢。”
聿宝被她提醒，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妈妈真不要皮鞋？”他认真地问。
林昭肯定道：“真不要！”
再过半月该降温了，到时候得穿棉鞋，穿皮鞋脚会冷。
“那……”聿宝两只手对在一起转圈，迟疑着，鼓起勇气道：“我能用奖金给我奶买一双牛皮靴子吗？”
珩宝也看向林昭，想知道妈妈会怎么，这决定着那钱要怎么花。
“可以呀。”林昭笑意未改，“我啦，你们的奖金，由你们自己处理，攒着行，花了也可以。”
不缺钱的大人，对孩的压岁钱和奖金没那么大的占有欲。
珩宝大声道：“哥给奶买，我给我爷买！！”
“你们爷奶收到你们的礼物，肯定高兴坏了。”林昭没打击儿子，很支持他们的想法，“我可以赞助你俩鞋票。”
珩宝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亮的。
“谢谢妈妈！”他也知道买鞋需要鞋票，原本就打算求妈妈帮助，没想到林昭主动给。
“跟我客气什么。”林昭轻点他的鼻尖，每礼拜去东风大风学习还是有有用的，起码在言谈和礼貌这方面，双胞胎都做的很好。
她看向顾澜，“阿澜也是，想买什么东西缺票的话给我，我给你，你三叔月月给我寄票，什么都有，别跟我客气。”
顾澜感激一笑，道：“我想给奶和娘买雪花膏。”
“可以呀，明早带你们去买。”林昭眼神赞赏。
这一眼，让顾澜没了后顾之忧，眉眼都舒展开。
晚上般，林昭让顾澜看着双胞胎，自己随着程云锦去医院。
宋舅妈昨晚没睡，今早又坐车，今晚不能再熬，守夜的是补了觉的云程和云锦。
林昭随他们一起主要是去看看舅灸情况。
这会，应该醒了吧。
病房里，宋舅舅睁开眼，看着刷白的屋顶，意识回笼，想起自己的处境。
他转头，看到了妹妹和妹夫。
还没话，宋昔微快步走到床边，神色担忧地看着他，“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难受你就，我去喊医生。”
宋舅舅幅度摇头，“没难受。”
伤口疼，疼的根本睡不踏实，好似还做了梦，那梦让他心里堵的慌，胸腔处像压着石头，喘息都难。
昭昭，怎么会早逝呢，还有林家，落败的那么快，好似犯了太岁，好个晦气的梦。
幸好是梦。
“昭昭呢？”宋舅舅问。
宋昔微：“……”舅甥俩关系是好，比父女都亲，不奇怪，昭昭是在她舅舅肩头长大的，她吃的第一块饴糖都是她舅舅给的。
“带云程云锦回招待所了，嫂子去接热水了，等会回来。”
宋舅舅嗯一声，道：“我被送进手术室前，昭昭给我喂了药，她是九思给她的救命药，你们知道吗？”
宋昔微和林鹤翎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
“知道。”林鹤翎语气随意，用刀给妻子切芒果，低垂的碎落于眼尾，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大哥也知道，九思从随他爷爷学医，昭昭又给他淘了不少古方，他的医术进展飞快，有什么好药都会寄昭昭一份，她手里有药。”
宋昔微给亲哥润润嘴，接着：“她看见你伤成那样，吓坏了，病急乱投医，拿出药喂你。”
两口子这番话算是全了林昭的话。
宋舅舅听昭昭吓坏了，眼里流露出心疼，试想想，亲近的人没了胳膊，浑身都是血，没经历过几次坎坷的姑娘怎么受的住，没被吓的做噩梦算不错的了！
“昭昭没被吓坏吧？”宋舅舅着急地动了动脑袋。
宋昔微摁住他的脑袋，“没吓到，别动，心碰不到伤，医生了不能动。”
她忍不住瞪宋舅舅，“真当自己是伤啊。”
宋舅舅许多年没被他这妹妹凶过了，如今看来，心情真有点复杂。
“我不动，我不动。”他老实躺好，伤口是疼的，疼的他想咬牙，只是他能忍，没表现出来，只是唇缝中偶流泻出几丝吸气声。
“我这不是担心昭昭被我吓出个好歹么。”宋舅舅，“没事就好，也怪云锦，找昭昭做什么，老付跟着我呢。”
宋昔微笑笑没话。
你外甥女要是没在，你的胳膊能不能保住还真不一定。
林鹤翎话语不赞同，“你是昭昭亲近的人，遇事不告诉她她才要闹，大哥可知道昭昭怎么跟我们的？她，她怕，她怕的的是救不了你，怕你出事。”
闻言，宋舅舅眼眶倏然变红，狼狈地转过头去，重重地吸了下鼻子。
就在这时，宋舅妈进了病房。
看到男人醒来，眼睛一亮，放下暖水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你醒了？有没有难受的地方？！伤口疼不疼啊，饿不饿？想不想上厕所……？”
听着这一串问题，宋舅舅从感动到尴尬，忙打断媳妇儿的话。
“没难受的，不用管我，你快坐着歇歇。”
他看到媳妇儿脸上的疲惫，眉头微锁。
宋舅妈坐下，眼睛落在丈夫脸上，碎碎念道：“还没难受的，你都疼的吸气了，要不我去问问医生有没有止疼的药？有的话给你没点，这一直疼也不是办法啊，我担心你晚上睡不好。本来就有伤，流了一半血，再睡不好觉，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宋舅舅没嫌弃媳妇儿话多，一脚踏进去鬼门关，让他更珍惜家里人。
“没事，我之前不是睡的挺沉。扛不住我会的。”
宋舅妈不放心地叮嘱，“那你可一定要啊，晚上云程和云锦守着你，他俩没那么细心，有需要你得喊他们。”
“我知道。”
宋昔微觉得嫂子的话有失偏颇，了句公道话，“云程和云锦算细心的。”
正着，林昭几人进来。
“什么呢，什么细心不细心的。”林昭笑着道，看见舅舅醒来，脸上笑容更盛，“舅舅醒来啦。”
她快步移到床边，从包里掏出个药瓶，“舅舅，这是我哥做的止疼药，你觉得疼就吃一颗。”
云锦插嘴，“我姐问过江医生，江医生爸能吃，还这药不错，对爸的身体恢复有好处。”
能没好处吗，她拿出的东西。
林昭心里全是对自己能拿出好东西的满意。
宋舅妈接过药瓶，拉着林昭的手，熨帖的不出来。
“媳妇儿，快给我喂一颗。真挺疼的。”宋舅舅听这药对自己的恢复有好处，没再逞强，主动要吃药。
宋舅妈一个没忍住笑出声，笑归笑，却也没干愣着，给男人喂了药。
“你舅舅之前还没啥难受的，我能忍住，你送了药，马上老实了。”她笑着对茫然不解的林昭几人。
宋舅舅：“……”
药不苦，心里苦。
“有现成的止疼药，为啥不吃，不当昭昭的没苦硬吃的人。”
林昭点头。
嗯，就该这样。
当晚，宋舅舅终于睡了个好觉，梦中都是和珍视的家人笑笑的场景，噩梦没再袭扰他。
宋舅妈知晓丈夫没事，也终是放下了高高悬起的心，紧绷的神经松懈下，身体的疲惫劈盖地的来，睡的很沉。
云程云锦到底年轻，稍稍补一觉，整个人满血复活，晚上守床，见宋舅舅睡的挺稳，心里高兴。
“我以前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啊。”云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房顶的灯关了，病房只剩下一盏的床头灯，月光很亮，照进一大片，室内并不暗。
光既柔又弱，最催眠。
云锦支着脑袋昏昏欲睡，被他哥这句话震得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你本来就不是东西……”这句话脱口而出。
屋内安静，气氛一瞬间凝滞，转瞬间，似有杀气升腾。
云程的磨牙声响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锦泪流满面地替描补，“口误，真是口误。”
“你不如是你习惯了怼我。”云程觉得这个弟弟不能要了，越大越气人。
“也有点这方面的原因。”云锦坦诚地。
话完，又觉得自己踩雷了，不敢再招惹亲哥，赶紧转移话题，“哥，你刚的话是啥意思，你以前咋？！为啥你以前不是个好东西？！”
“我时候没被咱爸打服前，嫉妒爸对姐更好，跟姐过狠话，让她回自己家，别赖在咱家……”云程着这一段十几年过去，他都没法忘记的往事。
“啥？！”云锦扬声，他站起来，冲到亲哥面前，表情愤愤。
“你居然跟姐过这么过分的话！那你确实挺不是东西的！姐对我们多好啊！宋云程，我今才看清你，你就是个霸王，你过分，你一点也不顾念亲情，我对你真失望，你……”
他一顿输出，声音渐高，吵的宋云程耳朵嗡嗡嗡响。
站起来给他弟一个大逼兜。
“吵死了！”云程怒声，“都了是以前！那会我才多大，穿开裆裤的年纪，爱争宠不是很正常吗？！”
“再那会儿我饿肚子，见姐有鸡蛋吃，觉得爸妈偏心，了过分的话……”
想到那时的场景，他低下头，很不自在。
“哥你早就后悔了吧？”云锦身体靠前，弯着腰，凑近打量他哥的表情。
云程推开他的脸，倒也没否认。
“了难听话，被爸妈打了一顿，当时心里挺不服气的，后来懂事了才觉得自己的嘴真臭，恨不得回到过去给自己两巴掌。”
云锦心里闪过异样，这些事他以前没听过，他哥都是闷在心里的。
他的心里一定不好受，每次想起都会被一股愧疚淹没。
能理解的。
少年故意笑嘻嘻的，“怪不得我有时候觉得你对姐的态度怪怪的。”
不是不好，是有点过于谨慎了，顾及着什么。
“很明显吗？”云程紧张地问。
“还校”云锦。
怪不得他哥对他姐言听计从，他姐什么他听什么，最开始是因为愧疚不出拒绝的话吧。
“果然，话不能乱。”云锦眼神同情。
他哥要是个没良心的人，怕是早把这事忘了！可他不是啊，一直记着呢，午夜梦回想起的时候心里都不好受。
“姐没跟你计较。”他贴心地安慰他哥。
云程看他一眼，没话，就因为他姐没话，他才更觉得自己可恶，怎么能出那么冷血无情的话来，太过分了！
“得亏姐没跟咱爸生分，不然我就是咱家的罪人。”
这话云锦赞同，“姐跟爸生分的话，我这个表弟姐也不会认了！”一脑补他就觉得生气，气呼呼地瞪着他哥。
云程：“……”
跟云锦谈心真心话的自己真是脑子被门夹了！
两边肩膀用用力，把脑袋当痘痘一样挤了吧！受不了！！
“我今晚的，不准告诉别人！”云程严肃地警告。
云锦高举四指向上，“我发四！”
“……”敢不敢再敷衍点。
云程半信半疑，又不敢威胁，毕竟这家伙软硬不吃。
唉，都是月色太美惹的祸。
……
云程知道云锦嘴碎，没想到他嘴那么碎，第二没过完，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糗事了。
宋舅舅忍着笑，怕震到伤口，“云程还记得啊，他那会还穿着开裆裤呢。我还记得，因为这事，他被我和你妈混合双打，哭得嗷嗷的。”
宋舅妈接着道：“后来昔微送来一只肥兔子，我做了肉，他闹着要吃，我不让。他学那些闲言碎语，对昭昭了难听话，他姑姑拿的肉他不配吃。因为没肉吃，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乖乖跟昭昭道了歉。”
林昭都快忘了，舅舅舅妈一，她才想起这则往事。
“我想起来了。”她笑出声来。
“云程当时呜呜直哭，道歉的话三句不离肉肉。”
云程木然。
公开处刑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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