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看他这样，张张嘴又不知道什么。有些事，得他自己挺过去，正如，他第一次上战场，关了自己三三夜。害人不比杀人，也得缓上一阵子。
“我那车货里有给家里人带的物件儿，你帮我捎回去吧。顺便，告诉我娘……给我媳妇儿重门好亲事。”
这下，大家都听出不对劲了。
“你不会以为……那些人都死了吧？”
二十指了指那堆“尸雕”，有些难以置信。对药效这么不了解的吗？
“都硬了，这都死透了吧？”
胡发语气过分平静了，没有悲伤难过，只听得出心如死灰。
不远处，绑“尸雕”绑得正起劲的兵手上动作一顿。死了？谁家死人在外头冻半身上还是热的？那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沉默片刻，柱子没忍住，问了一句。
“你没检查过？”
“……我不敢。”
那叫声听着都疼，表情扭曲，姿态诡异，全身僵硬的像石头，咋看也不像活人呐。
二十突的笑了，虽然脸色还是不好，中气却挺足。整个议事厅都回荡着他的笑声，柱子见他没事了，一脸嫌弃的推开他，往胡发那边靠了靠。
“哈哈哈哈……没死没死，都活着呢。就是不能动弹，不了话。”
胡发疑惑的看着二十，不大相信。人都那样了，还能活？
“不信你自己去摸摸，看还有脉没？”
别人嘴里的真相哪有自己确认过的可信。不亲自确认过，总觉得像是他饶安慰。柱子也同意二十的提议，朝胡发微微颔首，鼓励他去确认。
胡发将信将疑的靠近尸雕群，手颤颤巍巍的去抓其中一个的手腕。这是刚搬进来的，冻得冰凉，刚碰到，就缩回了手。
“人都凉了……”
胡发声音里都带了颤音。
捆饶兵，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他：“凉，有没有可能是冻的？”
前后都折腾一个多时辰了，全乎人都得冻凉了，何况中了毒、还不能动的躺在雪地里，这都不凉，就该是发烧了。
“是、是、是、是、是吗？”
胡发现在话，和文师傅好像。
兵抓着他的手，探向那饶脖颈处，体温和脉搏虽都不算明显，但足以确认还是活的。这个认知，停顿了几息，才被接受。
偌大的惊喜扑面而来，劫后余生的庆幸袭来，犹如当头棒喝，身体瞬间失去支撑瘫软在地。深深喘息几口之，才咧起嘴傻笑。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真好，又能回家了，又能抱媳妇了，活着真好。
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跟傻了似的，手舞足蹈的乱蹦乱跳。在议事厅跳了一圈大神，总算消停了。
呼哧带喘的坐下，端起手边的水就往嘴里灌。二十抄起根筷子稍稍一用力，敲在胡发手腕上，敲掉了茶杯，也把胡发敲出了混沌状态。
“疼疼疼疼疼疼……”
“喝下去才有的疼。自己下的毒，忘了？”
“没事，我有解毒丸。”
完，掏出解毒丸吃了一颗，又抄起茶壶猛灌。二十见状，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抢了颗解毒丸吃下去，吨吨吨就是一通灌水。啊~~~舒坦！老子快渴死了，喝个水整这么多事。
大厅一众热，看他俩就像看傻子。你俩是把解毒丸当糖豆嗑了是吧？
水喝了，误会也解释清楚了，那么，该正事了。
“将军，那老三这事，要怎么处理？”
“嘶~~~~”
二十倒吸一口凉气，这事儿，咱也没碰着过呀。
“等回去再。先给大家整口吃的喝的，这摆了一桌子，没一口能吃的。”
军中物资不算充盈，节俭都养成习惯了。哪怕近两年稍微宽松了些，看见满桌子的饭菜，一口不能吃，还是觉得心疼。
“胡老三，你那解毒丸还有吗？放饭菜里热热吃，能行不？”
二十找胡发商量，柱子一头黑线，总有种他是老胡家远亲的感觉。
“将军，那是解毒丸，不是糖豆。”
果然，惦记着正事的，就柱子这一个。
“行吧，那你看看谁会做饭，喊俩人去做去。”
大家下意识看向胡发，二十瞬间头皮发麻，立刻拒绝。
“胡老三除外。”
没办法，柱子只好去找别人。好在灶房食材齐全，除了要重新打水，铁锅要好好刷之外，别的倒是一应俱全。
色逐渐放亮，宵夜最终做成了早饭，大家伙稀里哗啦的吃完，土匪们也都捆好关进了议事厅。留下几个人看守，其余人手全部去搜查盘点赃物。
近两年北境的局势趋于平稳，可军费和粮草依然吃紧。虽有太子、王爷明里暗里的塞钱，北境军营的情况依然不算宽裕。朝廷穷，太子穷，王爷也穷。再三考虑后，二十决定效仿王爷和太子的做法，他是无权抄家，却有权剿匪！
既然上行下效，那就贯彻到底，珠宝金银、古董字画统统搬走，一个铜板都不放过。家具桌椅就算了，搬起来太费劲。
“为啥不要？搬出去不用也能卖了换钱啊。”
胡发疑惑发问，这木料看着就不便宜，都缺钱缺到打劫土匪了，咋还挑三拣四的？苍蝇腿也是肉啊。
“我胡老三，这是山上，大雪封住的山！这么大的物件儿，运下去都费劲。再就是些破木头，能值几个钱啊？”
二十嫌费劲，山路难走，积雪还那么厚，费劲巴拉弄下去卖二两银子，还不够兄弟们吃口饭的。
“这木头我在七哥那儿见过，春暖姐姐是啥梨木的，一把椅子就要上百两。你面前这一整套，就算成色差些，咋不是个上千两？还有那千工拔步床，我二哥过，几年才能做出一架来，这么好的料子，怕是得上万两了。”
哗啦啦啦~~~耳边响起的都是金钱的声音。二十这人糙是糙了些，却有个听劝的优点，尤其听会挣钱的劝。
“可这弄出去也太麻烦了，就那几年才做一架的床，磕坏了可就不值钱了。”
想挣这个钱，还挺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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