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明想着逝者已矣，这事情谢阁老也没做错什么。
自己爹啥也没做，谢阁老也学他啥也没做。
也不知道爹气什么，还不如像老侯爷这样，追着谢阁老把话清楚呢。
这事情总憋在心里，也容易伤身不是，要不然肯定也能像这两位一样能活。
活着才能三道四，东道西，当年那些人，都没活过他们俩不是吗。
他想着，也学着谢阁老吃菜，这养身之道，听谁的都没用，就得学那活得久的。
陆寒山有点迷茫了，这件事，他放在心里这么多年，竟然是误会了谢渊吗？
现在想想，好像当时爹也没下重手打自己。
自己哭得那么惨烈，主要是因为害怕，其次是因为太委屈了。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做好人了，好人没好报啊。
那自己当时不是白哭了吗，这么多年的气岂不是白生了。
他摇摇头，不能原谅这个奸贼，这件事情翻篇不，另外一件事情，他总是没办法狡辩的。
他把心中那点迟疑挥开，再次控诉谢渊：
“八岁时候的事情，不，那十八岁呢！十八岁的事情，你也想是误会？”
裴元明一边吃着菜，一边竖着耳朵认真听。
心道，这一个在西北，一个在金陵，这怎么还能有事情呢。
谢渊放下筷子，问道：“十八岁这件事情，你情我愿的事情。
你提过数回了，你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也晚了，当时我谢家也感谢过你们宁远侯府了。
你别总是提了，提来提去，提成了仇！”
陆寒山拍桌子，他真气了：“谢渊，我的不是我救你的事情。
你别给我遮遮掩掩，顾左右而言他。
我知道，你们读书人，话写文，喜欢用春秋笔法。
原本我真不了解这种笔法，但是你给我演绎了数回，我算是明白了。
十八岁那年，我从西北骑马回来为我祖母贺寿，你带着厮进京赶考。
我们是八岁离京，十八岁回京。
这该死的缘分，这么多条路，我们偏偏走到了同一条路上来了。
不早不晚的，你跟厮遇到土匪命悬一线，被我遇到了。
我当时就冲过来救了你，十年过去了，我根本没认出来那就是你。
我做这件事，完全就是出于本能。
结果你干了什么？你，你啊！
裴元明也不算是外人，让他评评理，看看你做的这个事情该不该被唾弃！
这是你第二次，负我！你你认不认，我要你自己！”
陆寒山实在是被气狠了，眼眶都有点红了。
老侯爷过于激动，声音越越大，门外的守卫，被谢管家挥退了。
离远点儿吧，主子们的秘密，不是你们这些崽子能听的。
别问他老人家为什么能听，因为他就是当年那个厮。
他听不听的不重要，事情除了里面那两个人，就他最清楚了。
人活得太久，知道的秘密就是多，嘴巴不严实，可能都要死几回了。
阎王爷都收不过来。
屋子里的第三个人裴元明，觉得事情搞大了。
老侯爷气成这样，谢阁老又沉默不语，显然这是默认了。
这秘密，不会让自己真的被封口吧。
但是他真的不会跟喘气的人嘴，他最多就是写下来烧给亲爹。
哪怕念叨念叨，都担心被有心人听了去，所以不用担心他会泄密，列祖列宗都知道他的情况。
陆寒山看谢渊不话，追问道：“怎么不话了，找不到借口了是吗？”
谢渊端起酒杯，站起身，对着陆寒山道：
“不是，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有理由，没有借口，是我的错。
这杯酒我向你赔罪！”
完，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谢渊缓缓坐下，陆寒山的事情似乎是真的打击到了他。
陆寒山显然没有想到，他就这么承认了，还跟自己道歉。
明明这是自己一直期盼的，可是总觉得心里还是不舒服。
他端起酒杯，想喝点酒，麻痹一下自己。
但是，酒杯空了，他不满地看了一眼裴元明。
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一点眼力见也没樱
裴元明被他看得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不过想到他可能真的是被谢阁老伤害得太深了，一个可怜又委屈的老头子罢了，就不计较了。
站起来给他把酒满上，跟一个受了赡人，还较真什么。
只是这伤害都记了几十年了，可见真是轻易过不去了。
但是到底是什么伤害，你们两个倒是清楚啊，你们两个都知道，但我还不知道呢。
裴元明现在心里痒痒的，但是着急也没用，他也不好催。主要不敢。
给老侯爷酒杯满上，又给谢阁老倒了一杯。
二位要不多喝几杯，喝醉了，什么话也都能出来了。
他自己就不喝了，得留个清醒地送他们两个平安到家。
这两位要是在路上出点啥事，那安国公府百年基业恐怕要毁在自己手里。
裴元明想到这两位的可怕之处，就感觉后背凉凉的。
陆寒山到底还是没喝酒，他可能是犯贱，心里原来想着要怒斥谢渊这个背信弃义的奸诈人。
结果，谢渊直接认了，他还是不高兴，不痛快，宁愿对方能找理由，找借口。
跳起来解释是自己误会了他，其实当时也是为了他好。
陆寒山觉得自己就是太善良了，太心软了，要不然怎么会希望他解释。
一言不发的谢渊太知道他这样的心理了。
陆寒山还有很多怒火没喷发呢，还没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抨击他呢。
现在一锤子打在棉花上，没能重伤自己，心里哪能过得去。
而且，这时候他再想揪着不放，想提要求，都显得他这个人目的不纯。
目的不纯的人，就有挟恩图报的嫌疑，谁不知道挟恩图报无异于大仇。
更何况当时谢家已经重谢过宁远侯府，这事情总是提起来，就是宁远侯府不厚道，贪心不足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现实的，虽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但是当恩太大，对方报不聊时候，很多人就把恩变成了仇。
如今往事早随风了，这事谢渊还愿意认。
陆寒山已经把自己的怨摊开了，谢渊还是愿意认。
恩也认，怨也认，恩他们家报过了，以后不必再提。
如今怨也提出来了，他也诚心诚意的认了下来。这错儿在他！
陆寒山冷静下来问道：“谢渊，今日你告诉我一句真话。
我当时击杀土匪，拼命救你主仆二人，你为何要背刺我！”
这是他过不去的心结，必不能带到坟墓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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