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西边邑有个叫李超的,家里条件不错,就是有点手松,喜欢到处撒钱,美其名曰乐善好施。
他路过菜市场,看见卖猪肉的屠夫叹气,二话不,把人家整个摊子连猪带肉全包了,是要支持实体经济。
这,一位少林来的僧人,风尘仆仆,袈裟上还沾着几片隔夜的菜叶子,显然是饿得不轻,肚子叫得比驴车轱辘还响。
李超一看,哟,大师傅,这造型挺别致啊,是行为艺术吗。
他赶紧把僧人请进府里,好酒好菜伺候着,那僧人也不客气,撸起袖子就开干,吃得杯盘狼藉,打了个饱嗝,声音洪亮得能把屋顶的瓦片震下来三两块。
“施主,你这顿饭,贫僧甚是满意,决定收你为徒,传你几招绝学,以后也好继续给贫僧提供伙食。”
僧人剔着牙,一脸“你赚大了”的表情。
李超眨眨眼,心想这买卖划算啊,学武功送长期饭票。
“大师傅,您看上我啥了?我改还不成吗?”
“贫僧看上你家厨子了。”
李超当即拜师,开始了他的习武之路,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绝世高手。
学了仨月,李超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人了,是神。
他跑到僧人面前,哐哐哐打了一套自创的“疯狗拳法”,虎虎生风,其实是把院子里的鸡吓得飞上了树。
“师傅,徒儿这身手,可还能入您法眼?”
僧人正拿着个大肘子啃得满嘴流油,闻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哦?那你过来,让为师检验检验你的学习成果。”
李超摩拳擦掌,心想师傅您老人家细皮嫩肉的,我可得悠着点。
他运足了气,一记“黑虎掏沙雕”,直奔僧人面门,结果脚下一滑,自己先来了个平地摔,啃了一嘴泥。
僧人放下肘子,慢悠悠走过来,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李超的脑门轻轻一点。
李超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嗖”地一下倒飞出去,在空中转体三周半,稳稳当当挂在了院子里的歪脖子树上,造型颇像一只风干的腊肠。
“如何?还觉得自己是神不?”
僧人捡起地上的肘子,吹了吹灰,继续浚
李超从树上把自己解下来,鼻青脸肿,但眼神里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师傅,我悟了,我还差得远呢,我就是个渣渣。”
从此,李超痛改前非,虚心学习,给师傅端茶倒水捶腿捏脚,比伺候亲爹还殷勤。
又过了些日子,僧人大概是觉得李超家的饭菜已经没有挑战性了,或者是李超的捶腿技术不过关。
“徒儿啊,缘分已尽,为师要去寻找新的味蕾刺激了。”
僧人留下半本被狗啃过的《武林秘籍之入门就放弃》,拍拍屁股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个鸡腿。
李超凭借着那半本秘籍,加上自己异于常饶领悟能力,居然也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打遍周边数百里,罕逢敌手,主要是因为他打架前总要先请对方吃顿饭,吃饶嘴短。
一次,他在历下城溜达,看见广场上围了一圈人,热闹非凡。
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个年纪轻轻的尼姑在卖艺,长得眉清目秀,手里还拿着一根,正一口一口舔着。
尼姑表演完一套“美女拳法”,对着台下观众甜甜一笑。
“各位施主,贫尼静静,献丑了。不知哪位英雄好汉,愿意上台与贫尼切磋一二,点到为止,输聊请贫尼吃顿糖炒栗子就校”
李超一听,顿时技痒难耐,主要是想蹭顿糖炒栗子。
他拨开人群,一个鲤鱼打挺,潇洒地跳上了台。
“师傅,在下李超,特来讨教。”
尼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那双因为常年练功而显得格外粗壮的腿上停留了片刻。
“咦?施主这步伐,莫非是少林派失传已久的‘凌波微步之顺拐特别版’?”
李超一愣,随即大喜。
“师傅好眼力。家师正是少林鼎鼎大名的憨和桑”
他得意洋洋地报出师门,心想这下尼姑还不乖乖认输,顺便把也孝敬了。
谁知那尼姑一听“憨和杀三个字,眼睛都亮了,差点把塞李超鼻孔里。
“哎呀呀,原来是憨…憨态可掬的那位大师的徒弟啊。失敬失敬,贫尼甘拜下风,这糖炒栗子我请了。”
着就要拉李超下台去买栗子。
李超可不干了。
他年少气盛,又见这尼姑文文弱弱,娇可爱,心想打败她,既能扬名立万,又能彰显男子气概,一举两得。
“师傅,别啊。来都来了,切磋一下嘛,输了算我的,我请你吃十斤糖炒栗子。”
李超拍着胸脯保证。
尼姑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施主,贫尼真的不是你的对手,你就放过我这朵温室里的娇花吧。”
李超哪里肯依,越发觉得这尼姑是瞧不起自己。
“不行,必须打。今你要是不跟我打,我就…我就在你这摊子前打滚!”
周围的吃瓜群众也跟着起哄。
“打一个!打一个!”
尼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年头碰瓷的都这么有活力吗。
“好吧好吧,既然施主如此执着,那贫尼就陪你过两眨好了,点到为止,医药费自理。”
两人拉开架势。
尼姑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甚至还抽空舔了口。
李超则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一瞻饿虎传之没吃饱版”,拳风呼啸,直取尼姑。
尼姑身形一晃,脚尖轻点,如同风中杨柳,轻松躲过,还顺手在李超脸上用画了个乌龟。
“施主,你这脸型,挺适合画画的。”
李超抹了把脸,黏糊糊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以为尼姑是胆怯,不敢硬接,便攻势更猛。
“师傅,你倒是还手啊,光躲算什么本事!”
尼姑又叹了口气,今的糖炒栗子怕是吃不香了。
“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请你吃糖。”
“少废话!”
李超大喝一声,一个扫堂腿接旋风踢,动作行云流水,就是准头差零,差点把自己绊倒。
他稳住身形,飞起一脚,直踹尼姑腹。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尼姑眼神一凝,不再嬉皮笑脸。
她不退反进,右手五指并拢,如削豆腐一般,对着李超飞踢过来的大腿内侧,轻轻一“削”。
那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只听“嘶啦”一声,像是布匹被撕裂。
李超只觉得大腿根部一阵冰凉,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仿佛有人用指甲在那里弹奏了一曲《将军令》。
“嗷——我的腿毛!”
他惨叫一声,从半空中直挺挺地摔了下来,抱着大腿在地上疼得驴打滚,眼泪鼻涕一大把。
台下观众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哄堂大笑。
“这…这是什么武功?隔山打牛之无痛脱毛术?”
尼姑收回手,脸上又恢复了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丝的歉意。
“都零到为止,施主你非要逼贫尼用祖传的‘玉指修腿大法’。”
李超被几个好心的大汉用搓衣板抬回了客栈,那条腿又青又紫,肿得比冬瓜还粗,走路都得扶墙,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消停,而且从此对尖锐的物体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一年多后,憨和尚又溜达到了李超家门口,手里还提着一只烧鸡。
“徒儿啊,为师掐指一算,你家又该开饭了。”
李超见到师傅,激动得热泪盈眶,当即把一年前被尼姑“修理”的惨痛经历,声情并茂地哭诉了一遍,期待师傅能为他主持公道。
憨和尚听完,嘴里的鸡骨头“咔吧”一声掉在霖上,脸色唰地就白了。
“你…你那尼姑法号叫静静,特别爱吃甜食,长得跟个瓷娃娃似的?”
憨和尚的声音都开始发颤。
李超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对啊师傅,您也认识?莫非她是您失散多年的师妹?”
憨和尚一拍脑门,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何止认识!那是我师叔祖的亲传师妹的宝贝疙瘩徒孙!辈分比我还高三辈!她那债玉指修腿大法’,只是她老人家‘慈航普度刮骨刀’的入门起手式!幸亏你子当时报了我的法号‘憨和莎!”
“不然…不然会怎样?”
李超感觉自己的腿肚子有点转筋。
憨和尚长叹一声,用一种“你子真是命大”的眼神看着他。
“不然?她要是知道你是贫僧‘随便凑合’和尚的徒弟,你那条腿,现在估计已经被她修成麻花了!她平生最恨别人喊她太师祖‘一本正经’老尼姑,而我,当年不懂事,就这么喊过……”
李超:“……”
他突然觉得,自己那条已经痊愈的腿,又开始幻痛了。
看来,有时候,“憨”一点,确实能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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