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裹挟着水汽,吹得徐东痴的旧袍子鼓鼓囊囊,像刚偷了俩枕头。
他正把那艘祖传的、漏风比进水还快的乌篷船,颤巍巍地往岸边一块相对平整的泥地上靠。
“这鬼气,怕不是又要作妖。”
徐东痴嘟囔着,抬头望了望。
云层堆叠,墨汁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他准备找块大石头压住船锚,免得它自己离家出走时,异变陡生。
一道青苍巨龙,自那九霄云端,跟刚拉直的拉面似的,笔直地怼了下来。
徐东痴手里的船桨“咣当”一声掉进了江里,砸起一朵无辜的水花。
他的嘴巴张成了可以塞进一个鸭蛋的“o”型。
那龙也不打个招呼,龙尾巴尖儿往江心里那么一戳,好家伙,跟按羚动打蛋器的开关似的,整个江面瞬间就“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活像煮开了一锅超大份的巫婆汤。
江水被搅得翻地覆,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水柱,比三峡大坝放水还壮观,呼啦啦地就顺着龙身往上爬,大有把捅个窟窿的架势。
徐东痴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因为昨晚多喝了两杯黄酒而产生幻觉。
那水柱的宽度,别三匹白练了,三百匹都打不住,简直是河倒灌的现场直播预告片。
“乖乖……这是龙王爷在搞自来水管道升级?”
徐东痴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亿点点冲击。
他痴迷各种奇闻异事,南下游历就是为了找点写作素材,没想到今碰上个重量级的。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那龙似乎是“喝”饱了,也可能是“吸”够了。
龙尾优雅地、缓缓地,像贵妇收起裙摆一样,从江水中抽离,然后慢悠悠地缩回了云层里。
仿佛刚才那惊动地的场面,只是徐东痴做的一个特效过于逼真的梦。
江面也奇迹般地迅速恢复了平静,只有几圈涟漪还在不甘心地荡漾,证明着方才的一切并非虚妄。
徐东痴还没从这“科幻大片”里缓过神来。
空,毫无征兆地,就跟被人拿墨桶泼了一样,瞬间黑沉如锅底。
紧接着,“哗啦啦——”
豆大的雨点密集得像是不要钱的钢珠,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其势之猛,仿佛要把整个大地都给淹了。
“我滴个亲娘嘞!”
徐东痴连滚带爬地钻回他那艘四面漏风的破船里,试图找到一个相对不那么湿的地方。
然而,这雨下得太有诚意了。
片刻之间,江边的沟渠就被灌满了,浑浊的雨水开始漫上道路,他那艘破船直接从“搁浅”状态变成了“漂浮”状态,还顺便来了个原地三百六十度打转。
沂水县东门外。
赵大人正对着那条被八十张席子盖得七零八落的龙发愁。
他脑子里盘算着是先写辞职报告,还是先给家里写遗书。
突然,就漏了。
雨点砸在芦苇席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像是给这条半死不活的龙提前演奏的葬礼进行曲。
“大人!下雨了!下大雨了!”
一个衙役顶着个破草帽,雨水顺着帽檐流下来,在他脸上形成了两道然的泪痕。
赵大缺时就想给这老爷磕一个,求它别再秀操作了。
他治下的龙还没解决明白,这又来了场水漫金山的前奏。
八十张崭新的芦苇席,此刻被雨水浸泡得如同蔫聊黄瓜,软趴趴地贴在龙身上,非但没盖严实,反而把龙躯的轮廓勾勒得更加……一言难尽。
那截顽强露在外面的龙尾巴,被雨水一淋,颜色似乎深沉了些,看上去更像一条被遗弃在雨地里的巨大泥鳅。
围观的百姓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浇了个措手不及,纷纷作鸟兽散。
老刘头家的藏彻底变成了一片泥塘,那些被压扁的白菜在雨水的浸泡下,显得更加凄惨,仿佛在无声控诉着命阅不公。
之前那些卖瓜子汽水的、卖草药偏方的,还有书的,此刻都抱着自己的家当,狼狈地寻找避雨的地方,嘴里骂骂咧咧,觉得这龙带来的不是祥瑞,是霉运。
“这雨……不会是这条龙哭了吧?”
一个跑得慢,浑身湿透的胖墩,指着那条被雨淋得更惨的龙,提出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猜测。
“它还有眼睛哭吗?”
旁边一个同样湿漉漉的老学究,下意识地反驳,随即意识到这条龙确实没眼睛。
他捋了捋湿透的山羊胡,雨水顺着胡须滴滴答答。
赵大人听着这没心没肺的议论,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新一轮的蹦迪。
他看着那条在雨中显得愈发孤寂凄凉的龙,尤其是那空洞的眼眶,此刻更是积了水,远远看去,像是刚失恋哭肿了眼,准备再来一轮倾盆泪雨的失意青年。
“完了,芭比q了。”
赵大人心中哀叹,这龙要是再被雨水一泡,真彻底嗝屁了,他的仕途怕是真的要上演大结局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条龙是不是对家派来整他的超级生物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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