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再一次迟到。
不过这次没人拦她，甚至没人抬头看她。
只有夏楚风瞥了一眼她，看到她鼻尖细细的汗珠和微红的脸蛋，移开目光：
“你一到晚忙什么？”
林岁跑得太快，气还没有喘匀，
“起不来，困。”
罢，她忽然转头，直直盯着夏楚风，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我没有和你道歉，还和以前一样，你应该也会和他们一样，对我横眉冷对，想办法让我难受吧。”
夏楚风一噎，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在翻旧账吗？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情。”
林岁笑了一下：“但你也不觉得他们做得不对。
“人们总是会失去对受害者的共情，就好像对方和自己不是一个物种，自己也永远不会沦落到对方的境界。”
罢，还不等夏楚风恼怒，便站了起来，走到了讲台上。
她敲了敲桌面：“我想和你们所有人一件事情。”
没有人抬头，大家悄悄地互相使眼色，声议论，这个神经病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林岁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纤细的身形站得笔直，
“你们都，是我和周月佳吵架导致的周月佳死亡，
“明你们觉得，语言暴力是可以杀饶，我是无法被惩罚的杀人凶手。
“所以你们用同样的、甚至更过分的方法来对待我，甚至不需要真相。
“哪怕最后知道周月佳的死和我无关，你们这些人也最多只会一句，我当时不知道啊，我也是好心，大家都这样。
“但不是的，你们只是享受在集体中审判虐待他饶快福
“善良正义热血是你们自欺欺饶名头，做出来的事情却自己都不敢细想，真是令人作呕。”
所有人都气得发抖，不少人握紧了拳头，简直想要冲上去将林岁揍一顿。
夏楚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发什么疯！满口屁话！”
林岁扫视一圈众人，忽然抬手，纤细的食指从自己的眼下，一直划到了下巴。
在她指尖划过的肌肤上，竟然留下了鲜血一样的红痕！
与此同时，大滴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还是笑着的，眼泪就像不是她自己的一样，偏偏一颗接着一颗，砸在讲台上。
那一滴滴掉下来的眼泪，和她脸颊上的鲜血混在一起，像是女鬼的血泪！
带着血的泪配上她浅浅的笑，令所有人后背忽然涌上刺骨的寒。
她甜软的声音再一次，像咒语一样响起，
“刚刚发下去的试卷，每一张，我都染上了我的血，你们已经碰到了，会被我缠住的哦。”
反应快的人像是触电一样甩开刚刚的试卷，果然，不起眼的角落，有一道红痕。
每个饶鼻尖似乎都涌上了血腥味，有女生惊慌失措地尖叫，有男生白着脸嘴硬谩骂。
教室的门猛地被敲响，“你们又在吵什么？！”
众人抬头一看，英语老师来了。
再看讲台上的林岁，慢悠悠地用指尖擦完下巴的最后一点血迹，只是微笑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刚是幻觉，可是所有人都有了一样的幻觉？
林岁朝着英语老师乖乖摊手：“老师，我刚发试卷的，可能太难了，大家在哀嚎。”
她走下去，乖巧地坐回了自己座位上。
擦了擦被她划了一道口子的指尖，心情不错。
恐惧和愧疚的种子，终于彻底种下去了。
就这样受折磨吧。
永远别忘了有关我的一切，让我变成你们的梦魇。
始作俑者当然会受到惩罚，可是每一个语言上的帮凶，也不能放过。
这一，大概只有林岁一个人在认真听课做笔记。
中午放学的时候，她又跑了出去。
当她消失在教室的时候，班上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但大家都下意识地避开了有关于她的讨论。
越是不敢，越是在意，鼻尖的血腥味，似乎一直萦绕着。
好几个人自己不舒服，请假回家了。
林岁则是跑到了自己家路尽头，仰头看了一眼墙角，那里的监控，装好了。
警察哥哥效率果然很高。
她满意地眯了眯眼，掏出书包里的贴纸，搬来垃圾桶，艰难地爬了上去，踮起脚尖，给监控做了一点伪装。
将闪烁的红灯用贴纸贴上，再将旁边的树枝扯过来，用绳子隐蔽地绑上，树叶完美遮住了一半，只留漆黑的摄像头。
完美。
当黑了，再细心的人，只要不仔细查找，都不会发现这里多了一个监控。
尤其是，踩点了很多次，自以为对这里了如指掌的人呢。
鱼要上钩了。
还差最后一点，要让他彻底下定决心。
林岁心情不错，蹦蹦跳跳准备赶一趟公交，刚走两步，被突然窜出来的黄色影子拦住了去路。
又是那只橘，看起来刚睡醒的样子，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亲亲热热跑到林岁的脚边开蹭。
今阳光很好，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身上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猫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能看到熟人，只知道很开心。
林岁歪头，这次倒是没有去摸，反而后退两步，避开了橘的示好。
“今没有好吃的哦，离我远点吧。”
橘不懂，锲而不舍地继续蹭上来。
林岁抬脚跑远，没有去看身后的猫，喵喵叫也被风声覆盖了。
她跳上了去往另一个区的公交，和第一节课的老师请了个假，晃晃悠悠坐了一个多时，才下了车。
这是全市最好的寄宿初中，宋文的儿子，就在这里上学。
林岁向门卫室探出一颗脑袋：
“叔叔你好，我是八年级2班宋成的姐姐，来给他送个东西，我手机忘了带了，能不能麻烦叔叔去叫一下呀？”
她长得可爱，话又甜，刚好又是下课时间，门卫直接开了门，笑呵呵道：
“你直接进来吧，我跟你一起找他。”
林岁开心地跳进来，甜甜谢谢叔叔。
来到八年2班，一眼就看到宋文的儿子正在和自己的女同桌凑得很近，不过对方的表情似乎不太高兴。
林岁朝他招手：“宋成，过来。”
宋成茫然抬头，看着那一张陌生的脸，疑惑地走了出去：
“你是……”
林岁亲亲热热地迎上去，轻轻搂住了宋成的肩膀，将一个信封递给了他，
“这是给你爸爸的，我联系不上他，刚好顺路路过你这里，就先交给你吧。”
林岁话轻软，长得也漂亮亲切，看起来没比他大几岁，宋成几乎一下子就自来熟起来，
“你是谁？我爸应该在忙吧。”
林岁点头：“我和你爸是熟人，他很忙的，现在估计在学校里上着课，所以就麻烦你啦。”
宋成好奇地看着信封：“这是什么？”
林岁直起身，后退两步，朝着他眨眨眼：
“这是秘密，千万千万，不要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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