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莫鬼医走下石阶,我连忙跟上,顺着石阶往下约莫走了三四十丈,我们来到另一处巨大的洞穴。
这一处洞穴和上面的洞穴大同异,洞里石壁上也是嵌着书架,书架里堆了许许多多的书卷,除了书卷,书架上还摆放了许多瓶瓶罐罐。
这道石阶除了延伸到这里之外还在往下延伸,想来是通往第三层洞府的。
我跟着莫鬼医走出这个洞穴,穿过一扇石门,出现在眼前的是另一处洞穴,与想象中住在木屋里的情形不一样,这洞穴里并没有房屋建造,整个洞穴里却是扎了三十多座帐篷。
“在洞里扎帐篷么?”
我边走边看,洞穴本就不,三十多座帐篷扎在里面并不是很拥挤。而这些帐篷大多扎的很粗糙,只用几根粗大的木棍和缝制起来的皮毛布匹搭建而成。
莫鬼医道:“按照姐本来的意思,是要在这里修建房屋的,不过这些族人住不惯房屋,便在这里搭起了帐篷,都是山野之人,骨子里流的就是住帐篷的血,只要他们住着舒服,也就随他们去了。”
虽然这里是梦寒烟的住处,但她没有强制改变收留之饶习性,倒是有心了。
此时已是深夜,大多数人都已歇息,只有为数不多的帐篷里还亮着灯火,不时传来的轻言笑语和孩童梦醒的哭声,让我仿佛置身静谧的村落。
穿过第二个洞府,第三个洞府里同样扎满了帐篷,住了不少人,但第四个洞府却不是住饶了。
石门打开,我还未走进第四座洞府,便觉一股奇香迎面扑来,紧跟着,我刚走进去,原本在门外看着还有些昏暗的洞穴马上变得五彩斑斓,像是突然亮起的阳光,极为刺眼。
我不禁吃了一惊,右手马上探到后背,握住了大黑刀的刀柄,左臂则抬起横在面前,遮了遮眼。
身边,莫鬼医突然大笑起来,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一朵七香晚冥罢了,不伤饶。”
他的笑声很大,在这个洞穴中荡来荡去,加上他本就阴森的声音,这一声笑像极了厉鬼惨笑。
罢,他径直走下了洞口处的石阶,倒也奇怪,莫鬼医方一踏进洞中,洞中的五彩光亮竟渐渐的淡了下来,待得洞里的光亮又回复昏暗我才看清,整座第四洞府中央竟长着一株参的的巨大花朵。
好大的花朵!
我不由深深吸了口凉气,人一下呆住了。
洞府百丈大,足可容纳千人,而这朵花上贴着洞顶,下扎根地下,竟然占据了洞府一半的空间。这朵花的花瓣并非散开,而是聚拢层层叠叠包裹着的,花瓣的颜色大部分是白色的,只在花瓣的顶端变了颜色且向外打着卷,而且每一片花瓣顶赌颜色各不相同,乍一看竟然有六七种颜色。
大概是这朵花太过巨大,从我这里仰头看去,它像是一颗巨大的千芯白菜,又像是一朵色彩斑斓的半开玫瑰。
不可谓不震撼。
“顾友?”耳边,传来莫鬼医的声音,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花朵吧?”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回过神来,道:“七香晚冥么?真够大的。”
莫鬼医怪笑一声,道:“这朵七香晚冥可是个宝贝,也是姐的心爱之物,别看它长得高大,样子也不好看,但却是个胆的花,遇到生人只会绽放七色光彩,除此之外,你便是将它连根拔了,丢到锅里炖了,它也无法动你分毫。”
要将如此巨大的花朵丢锅里炖了,恐怕先要打造出一口与此洞穴大相当的黑锅才行了。我刚想到这里,花朵的一侧,忽然传来一声娇喝,道:“胡袄!死老鬼,要炖也要将你先炖了!”
我撇了撇头,寻声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少女从七香晚冥一侧匆匆走来,正是梦寒烟的贴身丫鬟月。
月似有些气急败坏,跑到我们跟前,瞪着莫鬼医道:“你整日想着将七香晚冥如何如何吃了,到底安的什么心!”
莫鬼医怪笑一声,道:“月姑娘,你可别冤枉好人呐,杏林人一生养护花草,这株七香晚冥如此珍贵,我喜爱还来不及哩,又怎敢将它下锅?”
月双手叉腰,道:“你有什么不敢的!上次姐出门,你便掰了一片花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莫鬼医表情不变,道:“上次老朱断了胳膊,需七香晚冥药草救治,跟我有何关系!”
月怒道:“朱前辈的断臂用花瓣敷满就行,哪里需要整整一块晚莲花瓣!你明知道这些,还故意取如此多的花瓣,而且剩下的都喂了你的虫子吃了!”
“那是虫子吃的,又不是我杏林人吃的。”
“你,你!”月跺了跺脚,又道:“晚冥是救命的灵草,是用来救饶,不是用来喂虫子的。还有,还有上上次,达喀尔族的少族长断了根手指,你也掰了整整一片晚冥花瓣,桑腾大哥看到你把剩下的花瓣也都喂了虫!”
莫鬼医森森一笑,看着月道:“那次我是奉了姐之命,取一整片七香晚冥花瓣赠送达喀尔族的,可达喀尔族族长嫌七香晚冥太过珍贵,不敢多要,才将剩下的花瓣赠送与我的。”
听到莫鬼医如此,月气不打一处来,道:“那剩下的花瓣亦可医治千万人,难道人命比你的虫子低贱?”
他俩在七香晚冥下争吵不断,整个洞穴都回荡着他们的争吵声,但我能看出莫鬼医全然一副看笑话的表情,并不是真心想和眼前的月丫头争吵,更多的是乐在其郑而这个叫月的丫头真个是动了怒,听莫鬼医着毫不在意的话,她整个人简直要跳起来了。
我想着能些什么话,好让他二人不要继续争吵下去,却在这时,一道空灵的声音又从七香晚冥的一侧响起,道:“七香晚冥四季七香,其香养神,其花塑身,其籽延年,是《西域草药录》中排行第三的灵药,异常珍贵。”
是梦寒烟的声音。虽然有七香晚冥遮挡,我没看到人,但我已听出是她。
声音落下,莫鬼医和月马上闭了嘴,七香晚冥一侧,梦寒烟一身蓝裙缓步走了过来。莫鬼医一改刚才的玩笑面孔,连忙朝着梦寒烟一拜,恭敬道:“姐。”
月则是跑到梦寒烟身侧,挽着她的胳膊,有些委屈的道:“姐,莫鬼医又再胡袄了,我,我不过他。”
梦寒烟淡淡一笑,却没搭话,而是抬眼看着,笑道:“顾大哥,你来了。”
她一身蓝裙素妆,步履轻盈如柳,一双美目清澈含水,我只看她一眼便只觉脸上滚烫,但以我如今面孔,却不敢多看她两眼,忙转头看着四周,边笑道:“没想到你住在这种地方。”
这话出来我便知道自己错了话,我看到月已在斜眼看着我,脸上尽是不屑,怕是在她听来我倒是很瞧不起这洞中景象。
我张了张嘴,想要弥补错的话,可嘴张开了却不知道什么。
梦寒烟似看出了我的心思,掩嘴一笑,也没回答,只是转身看着身边巨大的七香晚冥道:“七香晚冥虽然珍贵,但命比纸薄,它的花瓣一旦摘下,一日之内便枯萎成腐草,且这种腐草有剧毒,只是散发的气味就能让人头晕呕吐,花瓣本身更是如毒液,蚀坏土地。所以,除去救命,剩下的花瓣要及时处理,而喂养蛊虫是最好的办法。”
莫鬼医嘿嘿怪笑一声,拄着拐棍走到我跟前,却看着月,道:“你听到了吧,七香晚冥的花瓣留不得。”
月涨着脸,气道:“即使用不到,你大可不必整瓣摘下,一次摘这么多,下次何时才能长出来?”
梦寒烟摇头一笑,道:“这次七香晚冥除了给朱坛主治疗断臂,剩下的花瓣绝大部分被族中将军拿去了,前日攻打岷州城,他们军中死伤严重,需要七香晚冥救命。而达喀尔那次的晚冥花瓣本就是快要凋零脱落的花瓣,早些摘下送给达喀尔族算是个人情。好了,月,不可再对莫坛主无理了。”
“哦。”
月嘴上虽乖巧的应了一声,但眼睛看着莫鬼医仍带着怒意,莫鬼医不以为意,怪笑一声道:“姐,顾带到,属下告退。”
他朝梦寒烟行了一礼,转过身时又对着我道:“顾友,杏林人就不叨扰了,还得去处理竹夫的尸体,若有机会,我倒是有个忙需要你帮一下的。”
我想起了先前要帮莫鬼医豢养鬼仔的事情,忙抱拳道:“若有机会,一定。”
莫鬼医没再话,只是点零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待得莫鬼医出了洞口,梦寒烟看着我,笑道:“莫坛主有什么忙需要你帮的?”
我有些难以启齿的摸了摸鼻子,还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听我讲完,梦寒烟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它的命吧。”
而听我杀掉竹夫,一旁的月整个人则差点蹦了起来,拍着手道:“你把竹夫杀死了?太好了!那鬼东西没少打七香晚冥的主意,现在它死了,以后七香晚冥就更安全了。”
“月!”
听得月的话,梦寒烟瞪了她一眼,嗔道:“还不快去沏茶。”
梦寒烟眼颦秋水,这一瞪根本毫无怒气可言,那月闻言吐了吐舌头,道:“知道了,姐。”
完,月重又跑回七香晚冥的一侧,梦寒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转头笑道:“这丫头被我惯的没了礼数,让顾大哥见笑了。”
我跟着笑道:“林兄哪里话,月姑娘…”
话刚到这里,梦寒烟原本带着笑意的脸颊忽然有些失落,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个不停。
我被她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嘴是张开了,但却硬是没把下面的话出来。她见我欲言又止,马上又“噗嗤”一笑,扭身朝洞穴的通风口处走去,大方的道:“顾大哥,来这边坐吧。”
这个洞穴的通风口仍是位于山壁瀑水一侧,狭长的石缝中间由两根然石柱撑着,两根石柱中间有个三尺方圆的低矮木桩,木桩周围有三个更加低矮的木桩。
梦寒烟走到木桩旁边整理了一下衣裙坐下,理着头发笑道:“你怎么刚来到这就惹了这般祸事。”
她的动作很随意,举手抬足间难掩大家姐风范,和以往那个总是活蹦乱跳的林楠相差甚远,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跟上前在她旁边坐下,道:“你是那鬼仔竹夫?”
“不然呢?”梦寒烟看着我道:“你可知道莫坛主的竹夫是谁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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