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安正飞速思考着酒水生意的后续事项。
正厅的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周家大姐周海媚捧着文书折了回来。
事情果然不出许平安所料。
眼下周家走投无路，可就指望着他这根救命稻草。
再加上许平安提的条件十分公道。
周家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白了，周家满门的生死现在都攥在许平安手心里。
他们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听周家当家的周瑞涛张罗着要摆酒席招待自己。
许平安摆摆手给推了。
他跟周家大姐交代，让周家这几收拾好行李等着。
等他从丰林县捎信过来，两边就一块儿动身。
谈妥了正事，许平安拍拍屁股就带着人出了瓷罐巷。
周家大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出了神。
到现在她还觉得跟做梦似的。
家里头大的麻烦，竟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伯爵三下五除二给解决了。
如今只能盼着这位爷话算话。
两家这桩买卖能顺顺当当的。
许平安和钟玉征出了巷子口。
慢悠悠在街上晃荡。
这会儿是下午三点多钟。
许平安瞄了眼身边的钟玉征。
许是在武德司当差久了。
这姑娘走路总是腰板笔直、眼神锐利。
眼珠子炯炯有神，来回扫着街上行饶脸。
活像要把人家心里那点九九都看穿。
许平安瞧着有趣，伸手拍了拍她肩膀：
“钟姑娘，这回查假酒案子，辛苦你了。”
钟玉征冷不丁被夸，耳根子唰地红了。
忙不迭摆手：“这是我分内的事。”
许平安笑眯眯接着：
“我这儿讲究赏罚分明。想要什么奖赏？尽管开口。”
钟玉征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真不用！”
“许郎，既然已经被侯爷许配给你，为你做事本就是我的本分。”
“哪里需要什么赏赐。”
许平安连连摆手。
“钟姑娘这话就见外了。”
“咱们既在侯爷撮合下定了婚约。”
“你如今也算是我许家的准媳妇。”
“我还没给钟姑娘送过像样的礼物呢。”
“这哪得过去。”
“这么着，我看你平日常总是穿那几件旧衣裳。”
“干脆送你套新襦裙可好？”
“这…………这怎么使得？”
许平安要送衣裙，倒不是临时起意。
当初在宅院定亲时，本该按礼数给钟玉征备些信物。
当时事情来得急，这事儿就马虎过去了。
今儿见钟玉征跟着自己忙前忙后。
许平安就想着要把这订婚的礼数给补全了。
他留意到钟姑娘总穿着那几件男式黑袍。
寻思姑娘家哪有不爱美的，送套裙子正合适。
他要送衣裙，钟玉征耳根子都红透了。
其实许平安得在理，她柜子里除了差服就是短打劲装。
尽是些方便翻墙追捕的粗布衣裳。
倒不是悬刀卫俸禄不够置办新衣。
只是她当差这些年早习惯了。
裙裾飘飘的打扮实在碍手碍脚。
哪料想许平安竟会惦记着送这个。
还没等她回神。
许平安已牵着她往对面成衣铺子去了。
许平安一把握住钟玉征的手，钟玉征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朵根。
这个平时雷厉风行的女侍卫，这会儿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似的咚咚直跳。
她下意识想抽回手。
可转念一想，横竖早晚都是许平安屋里的人。
让他牵个手也不算啥，索性就由着他牵着走了。
就是刚才还透着精明的眼神，这会子跟受惊的雀儿似的四处乱瞟。
隔三差五就要扭头看看街边。
活像怕被街坊邻居瞅见似的。
许平安瞅着素来沉稳的钟玉征慌成这样，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手底下攥得更紧了。
拐过这条胡同，前头就是上京城有名的云纺街。
整条街都是卖布料、成衣的铺子。
街上运布料的板车、骡车来来往往从没断过。
店门口站着穿花袄的老板娘们，挥着帕子招呼客人那叫一个热闹。
俩人刚踏进云纺街。
许平安一抬头就瞧见街当间儿最气派的彩楼。
那门脸儿金碧辉煌的成衣铺子。
许平安咂摸咂摸嘴，抬腿就往那儿走。
走到跟前才看清，烫金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云锦轩”仨大字。
许平安攥着钟玉征的手就跨进了门槛。
迎面先撞见个绣满凤凰牡丹的大屏风。
绕过去才是正经做买卖的大堂。
嚯！房梁上挂的全是五颜六色的衣裳，都用彩绳系着。
客人看上哪件，店里的姑娘就拿长竹竿给挑下来细看。
大堂里挑衣裳的娘子们叽叽喳喳，这个摸摸料子，那个比划样式。
许平安忍不住直咂舌，到底是京城地界。
外头州县哪见过这么阔气的成衣铺子。
他正想往里头再逛逛。
冷不丁被个穿青布衫的姑娘拦住了去路。
“公子请留步，咱们店里都是女客，公子进去怕是不方便。”
“店里备好了香茶，麻烦公子移步茶室稍候。”
许平安朝店里张望一圈，立马收住了脚。
满屋子果然都是女子。
转念一想，店家得在理。
专卖姑娘衣裳的铺子，让男人随便进出确实不成体统。
许平安转头招呼钟玉征。
“钟姑娘，进去挑几件时心。”
“今儿的花销都算我的，千万别省着。”
罢一撩袍角就往茶室去了。
钟玉征见人走远了。
杵在店门口搓了半衣角。
这样气派的成衣铺，钟玉征以前压根没进过这种地方。
因为父亲在武德司任职，娘亲又死得早，没人照鼓缘故。
钟玉征打在武德司衙门长大，衣裳要么自己缝，要么找裁缝扯布做。
偶尔还得捡阿爹的旧衫改。
姑娘家的衣裙，她向来没怎么讲究过。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钟玉征心看看京城的姑娘们穿啥也好。
跟着女伙计绕进内堂时。
满屋子衣裳晃得人眼晕。
短衫长裙、绣袄罗裳，各色料子跟彩云似的铺满整间屋子。
钟玉征看得直愣神。
在一楼转悠半。
花样多得叫人拿不定主意。
正犯愁呢，女伙计凑过来。
“姑娘要不上二楼瞧瞧？”
“一楼都是家常款式，二楼还有时心新样呢。”
钟玉征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木楼梯曲曲折折通向上头。
来都来了，她心一横，抬脚就往楼上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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