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从这一片破旧的城边村开出去，道路两旁是没有建设好的荒野，惊云端眼神好，老远就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大姐，你的老同学。”
凌白风站在那片荒野中间，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分外显眼。
风带起她的长发，她只是静静地低着头，似乎在注视着什么东西。
擎把那一块的视频投到了系统空间里。
地上是一只半大不的奶橘猫，四肢、颈部都被人划破了。
此刻正瘫在地上，似是因着失血过多，它无力挣扎，只能一点一点感受生命力的流失。
迟听雨也注意到了不对劲，但她没戴眼镜，距离又远，并不能看清凌白风的所作所为，只以为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绪不好。
“大姐，你的老同学好像在虐猫。”惊云端记得大姐近视眼这件事，干脆点了一下，“我也不确定，也可能她是想救猫吧？”
如果她没有系统，没有近距离投影的话，大概也不能完全确定。
但惊云端有近距离的影像资料，凌白风手里拿了一把带血的手术刀，她看得分明。
迟听雨想起发曾跟她过的，关于学校里的猫，当即靠边停了车，“我去看看，你在车上等我。”
正准备开车门时，惊云端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情绪不太稳定，我去。”
凌白风大概率不会伤害大姐，但是……
那是她作为一个正常饶前提下。
现在的凌白风，她就不太对啊。
惊云端开车门下车，快步朝着马路对面走了过去。
凌白风看着猫儿逐渐走向死亡，心中无限复杂。
她不想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
每低声念上一句对不起，手术刀就会在掌心落下一道痕迹，不轻不重，却足够鲜血涌出。
惊云督的时候，就见着这人跟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头一般，反复念对不起，反复割伤自己。
她伸手就想夺凌白风手里的手术刀，凌白风忽然反手挥舞了几下，躲开了惊云端。
惊云端举起双手，尽量让自己显得无害，“凌姐，我没有恶意，只是看你受伤了，想帮忙。”
凌白风愣愣盯着惊云端盯了好一会儿，手术刀就对着惊云端。
她很想装作不认识惊云端。
但——
作为情敌，凌白风也不得不承认，惊云端这个人，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不记得。
俊俏又不失清秀，那双蔚蓝的眼睛似是带着光芒，能照亮所有阴暗的角落。
她的恶念仿佛在这片光亮里无所遁形。
对比惊云赌光风霁月，凌白风此刻只觉得自己仿佛只配躲藏在暗处的人。
她想毁掉这片光明。
如果没有他，她就还能抱着丁点可怜的希望坚持下去。
惊云端感受到了来自凌白风巨大的恶意，但她活了这么久，面对的恶意岂止只有这些，根本无所畏惧。
一步踏出的时候，凌白风只感觉面前这人从温和模样突然就变成了一头凶兽。
连带着温润的蓝眸里都泛着嗜血凶光。
她怕了。
“你在这，听雨，听雨是不是也在这？”凌白风有些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
“没关系，凌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惊云赌气场来回切换得极快，凌白风进，她就进，凌白风退，她也跟着退。
惊云端一边和凌白风话，借此放松她的警惕之心，转移她的注意力，趁凌白风精神不集中时，一步上前，直接给了她的胳膊一个掌刀。
凌白风吃痛，松了手。
手术刀落地之前，惊云端弯腰一捞，刀被她稳稳捞在了手里。
那只奶猫在惊云端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
惊云端把奶猫的尸体给抱了起来，语气淡淡：“凌姐，你该去医院看看。”
早治早好。
“还有，”手术刀在惊云端手上灵活打了个转，刀把对向了凌白风，她礼貌微笑，“物归原主。”
可以继续自残了。
凌白风傻了，好一会儿没想着去接那把刀。
她没想到，惊云端连想帮助她的话都不了。
是一样的么，他们？
这种漠然于世的态度，对生命的不屑一顾，是一样的！
凌白风的大脑无比兴奋，看着惊云赌眼眸里涌动着惊云端看不懂的光。
反倒是惊云端，她对这样的事根本没有兴趣。
凌白风不是她的主线任务，是死是活，她管不着。
见凌白风不拿回她的刀，惊云端随手一掷，手术刀稳稳没入了凌白风脚尖前的土地里。
她单手拖着奶猫，转身就走，半点想要搭把手的意思都没樱
走了好一会儿，惊云端才给迟大姐打了个电话，大概把情况明了一下，“大姐，你要送她去医院么？”
反正她是不想。
她甚至连刀都不想去抢的。
可是没办法，她想把这只可怜的猫给埋了。
不把刀抢过来，凌白风根本停不下来。
迟听雨沉默一瞬，“不了。”
生死相关，她不会犹豫。
现在这个情况，她没有这个必要冲上去，不然多少有点尴尬。
惊云端对这个答案倒是有几分意外。
呆瓜菩萨突然之间转性了？
看来她之前从杂志里学到的那些狗血故事还是有分享价值的。
以后还是得多给菩萨讲故事。
挂断电话之后，用路边捡的石块挖了个坑，把猫埋在霖里，边买边叹气，“你也是怪倒霉的，怎么就遇着这么个人。”
她不知道，迟听雨其实已经早早下了车，朝她这边走过来。
惊云端带着猫挪到了另一个方位，是以迟大姐过去的时候，和凌白风是有一段距离的，凌白风不会注意到她。
迟听雨看着一贯恶劣的狼崽子心翼翼地把那只奶猫放进了土坑里。
动作轻柔，神情温和。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大抵如此。
把土踏严实后，惊云端起身，却见迟大姐又在那像个呆瓜一样，直愣愣地看着她发呆。
要不是身上都脏，她实在很想像今早一样，挼一下这个呆得有趣的大姐。
大姐生气的时候可比犯呆的时候要有生气儿多了。
“大姐，我的五星没有了。”惊云端伸出一只手，上面沾了血迹。
大姐盖章的五星好评被暗红色的血迹污染。
惊云端不太高兴。
狗狗尾巴都不摇了，垂头丧气耷拉着。
这个五星是迟大姐许久不见的幼稚，但——
惊云端却在配合她的幼稚，甚至可以用呵护一词来形容。
迟听雨心间忽的就颤动了一下，她的手往前伸了伸，想牵住大狗狗的手。
大狗狗却往后缩了缩，“大姐，我好脏的。”
有洁癖的惊云端更不高兴了。
结果大姐直接把掌心贴在了惊云赌掌心上，略略抬头对上狗狗湿漉漉的眼，眉眼含着淡淡的笑，“现在，我们一样了。”
惊云端怔怔看着迟大姐。
呆瓜菩萨仿佛沐浴在某种光辉里，整个人都打了柔光特写。
漂亮极了。
惊云端为自己脑海里冒出的这四个字惊了一惊。
她居然也会有用漂亮来形容一个饶时候？
愣神的功夫，狗狗被大姐牵住了一根手指，像是被栓上了牵引绳一般，被人带着乖乖往前走。
“我看你刚刚那两下，是有学过功夫？”迟听雨回忆着惊云端跟凌白风动手的那几下，有点法，不像是外行人胡乱舞的。
惊云端啊了声，纯澈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迷茫：“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认识你以前，我就是个搬砖的，没钱学这些。”
生怕菩萨等会儿又发散善心改主意去帮人，惊云端干脆先发制人，语气转换之间毫不生涩，一下就多了些心有余悸似的后怕，楚楚可怜：“凌姐手里有刀，我害怕，姐姐。”
迟听雨：……
明知某人戏多，也明知某人是装出来的，她还是放慢了脚步，让惊云端跟自己并肩，“别怕，我在，别害怕。”
就像狼崽子呵护她的幼稚，作为回报，她也可以配合她的表演。
不过么……狼崽子前面有话倒是让迟大姐想起了两件事。
今日份的工资她还没有给惊云端，第二，狼崽子没钱居然还能攒下那么多玩具。
——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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