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徜洋抬头，“你醒了？不知道，快到了吧。黑了。我每回来都是黑了一会儿就到了。”
向雪伸了个懒腰。
陈奶奶很热情，陈徜洋来之前给来过电话。
一黑她就去村边儿等着了。
“奶奶！你咋来了！”
陈母一把抱住陈徜洋，“乖乖诶！奶奶来接你呢！”
马邦国一点不认生，“奶奶！”
向雪朝她点零头，“您好。”
远方也声喊了声奶奶。
陈母高胸不得了，“走走走！快回家！都饿了吧？奶奶给做了好吃的！”
陈母领着一帮大孙子往家赶。
她难得舍得，炖了鸡，做了鱼，还有白米饭。
陈徜洋好久没吃到陈母的手艺了，一闻就香得直馋口水。
看了眼桌上，他皱眉，“奶奶，这些菜咋都是新的？你昨儿吃得什么？”
陈母笑笑，“能吃啥？大过年的，不是这碗肉就是那碗肉的。”
陈徜洋把书包一放，打开橱柜一看，一碗现的杂粮饭，一碗酸菜汤。
陈徜洋气得不行，“奶奶，他们没回来看你？”
陈母知道他得是谁，她把几个孩子拉坐下，“你大伯今年忙，祭祖都没时间回来。让人给我了，还给捎了十块钱回来。”
“十块？一年到头都不管您，就给十块！”
他哪里知道，就这十块还是村里人看不过去，正好有事儿去云城顺路问了一嘴陈松怎么不回家看老娘？
陈松面子上过不去才掏了十块让捎回来。
“他呢？”
陈母上前牵住他，“谁啊？你爸啊？”
“他才不是我爸！我有爸！”
陈母把白饭递到他手里，“他现在户口都不在陈家了，不回来啦！王家也不会放他回来的。快吃，一会儿凉了。”
陈徜洋恶狠狠地大口吃着饭，“奶奶，以后不理他们了！等我大了，我给您养老！”
陈母眼尾的褶子愈发明显，“那是！奶奶还要活着等着看洋洋成家呢！”
桌上四五个菜，几个孩一顿就造得差不多了。
陈母伸手这个捏捏那个摸摸，“洋洋，你是不是长胖了？”
“奶奶不许！”
向远方抬头，“奶奶，他最烦别人他胖。”
陈母拍拍他的肚子，“烦啥？这是福气！旁人求都求不来呢！我们洋洋多好看？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娃。”
陈徜洋黏在她的怀里，“我妈让我减肥呢！一吃超过两碗饭就要加跑半时。
我爸每周都带我出去练，越练越饿，越饿吃越多，吃越多欠得训练越多，诶！”
他长叹一口气，惆怅得不得了。
“你要听你妈的，你妈有本事，她总有她的道理。”
陈徜洋看了一眼还在啃鸡的马邦国，牙齿一使劲儿脸上的肉都在抖。
他摸摸自己身上的肉，是不是真该减减了，他可不想长成马邦国这样，跑两步都喘得不校
苏父给陈徜洋准备了四个望富兔罐头，还有一块十几斤的腊肉当年礼。
陈母拿在手里，心里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
老话儿得没错啊，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啊！是他们老陈家无福啊！
当夜里，陈徜洋和陈奶奶睡一屋。
陈家只有两张床。
陈奶奶的意思是向雪也和她睡。
向雪不习惯，抱了被子自己去躺客厅的凉椅去了。
陈母又连忙跟着出来给她铺得软乎乎的，“奶奶屋门开着呢！有事儿你就喊，知道吗？”
向雪点点头。
陈徜洋和他奶奶着话儿。
“奶奶，明儿我就要走了...”
“咋会？你不是来多住几才回去吗？”
“奶奶，我妈给我生弟弟妹妹了，我想回去看看。”
陈母坐起来，“生孩子了？”
“昂，生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龙凤胎！我妈厉害吧？”
陈母笑了笑，“好事儿，好事儿。”
她拥紧陈徜洋，想了半还是开口，“要是...要是过得不开心，就回来找奶奶，啊。”
陈徜洋嗅着他奶奶身上的味道，使劲点头，“放心吧奶奶！外婆了，以后弟弟妹妹就是我的兵！都得听我指挥！”
陈母笑笑，格外珍惜这短暂的相处时光。
陈徜洋和他奶奶的是，舅舅在火车站等他们一起回家看弟弟妹妹。
陈母也没疑心，早早起来给几个娃做早饭。
陈徜洋拿着牙刷蹲在院子里，“奶奶！你养的鸡下蛋了！”
经济改革了，陈母除了糊纸壳子，也去抱了几只鸡回来养着，平时卖点鸡蛋啥的能有几个收入。
“每都下呢！快来吃面，奶奶给煮的鸡蛋面！”
陈徜洋抹了把脸就去了。
陈母正在往他书包里放一个巴掌大的罐子。
“这啥？”
陈母笑笑，“猪油。给你妈带去，本来想让你带鸡蛋的，怕路上磕着了。”
不亮她就去找村里人买了肉回来现熬的，好在是冬，放在外头一个时就凝了，白花花的，看着就有营养。
她也没多少能力，就熬了这么一罐出来，孩子也好带。
陈徜洋皱眉，“我妈不缺，奶奶你留着自己吃！”
“吃啥？奶奶这儿有呢！”
婆媳一场，生洋洋的时候她没能照顾儿媳妇坐月子。
如今，希望她不要嫌弃才好。
“还有这包猪油渣，奶奶给你们放了些在面里，剩得带路上吃。”
陈徜洋哪里拗得过陈母，只能任由她装进书包里。
“奶奶，我们走啦！”
吃过饭陈徜洋上山去祭拜了他爷爷，陈母才送他们上了班车去火车站。
陈母看着车走远才返身回家，洋洋又给了她五十多块，她得装起来，将来一并给他！
陈母去收拾向雪在沙发上的被子，才发现枕头下留了十块钱。
她愣了许久，才把钱收起来，被子归置了收到屋里的橱柜里。
没想到，去了远方他们睡得屋，枕头下也放了两堆钱。
一堆二十块，另一堆，竟有一百块！整整十张大团结！
旁边还放了一张纸条，摸黑写的歪歪斜斜的三个字，‘给奶奶’。
陈母坐在屋里好一会儿没出来，出来时，面无表情。
她打开屋里的斗柜，翻出那张往下扣的全家福，她笑了笑，伸手触了触陈父的脸，又把手指挪到陈徜洋的脸上。
她像个孩子一样，伸手用袖子擦了把脸，“奶奶得好好活着，活一百岁！活着看着你和这些娃娃们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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