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明儿记得带我去营里打电话！我想舅舅了！”
唐敬安点点头，他倒是打电话回去问过几回，叫曼华，她总下次下次，这几个月，倒是他联系得多些。
二老每回打电话都全是关心，还有苏致远，为数不多的一次通话也熟稔得很，什么都和他聊，好像真的多了一个亲弟弟一样。
他长这么大，头回生出家在荣县的感觉。
唐敬安笑笑，伸手摸摸陈徜洋和向远方的头，“快睡了去上学，下午回来就能吃外婆寄来的腊肉了。”
另一头的向雪也闭上了眼睛，枕头上是一封展开的信纸。
‘向雪朋友：
我是舅舅苏致远。许久不见，盼你一切安好。
听你爸你学习压力较大，要在军区复读一个五年级，为了将来能考进边城的中学。
学习是条极其刻苦的道路，但是你是女孩子，这个社会，女孩子总是格外艰难些。舅舅希望你能全力以赴，将来念一所好的大学，拥有灿烂的人生！！！
咳咳，现在这些还有些为时过早，当下，你不仅要好好学习，向上，更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多吃些饭，要长高，要长胖！才能用一具健康的体魄去迎接未来！
也不知道你的头发长多了没有，摆摊的婶子现在的姑娘都喜欢这种样式的头花，荣县可流行！可你外婆没她做得好看，你可以猜猜哪些是她做的。
最后，祝愿你健康成长，活力向上！
另：或许暑假可以服你妈带你们回来避暑，舅舅带你去摸鱼。
舅：苏致远
1981年5月8日’
向雪拉拉被子，她一定能考上大学，然后入伍，去参军，去当最厉害的兵。这样，她会欢喜。
“喂妈？你慢着点，我又没催你！”
“通讯费不要钱啊！你春芳婶一叫我就赶来了！”
苏曼华笑笑，“苏致远让收到包裹给你打电话，啥事啊这么急？”
“死丫头！你去了多久了！电话不来信也不写！你真成唐家人了？”
“这不正经过日子呢嘛，哪有时间打电话。”苏曼华有些心虚，她根本没想起好吧，唐敬安在打就行了，谁打不都一样？
电话那头的苏母又是一阵输出，骂完苏曼华，又慰问了她三个乖孙和好女婿，这才切入正题。
“诶敬安给致远介绍那师傅啥来头啊？”
苏曼华站直身子，“咋了？他以前入伍的时候认识的战友爸爸给介绍的，人不在边城服役。有事你跟我，我让唐敬安问问去。”
“没没没！好得很，来头可大，你们走了以后致远前脚去拜访他师傅，后脚人就来家里了，全部转悠了一圈又让致远跟着他学了一个星期这才松口收下你弟的呢！”
苏曼华笑笑，“那个星期苏致远过得不容易吧？”
“可不是？每不亮就骑车去县里，黑了才回来，饭都没时间吃，有回嘴里还嚼着饭呢就睡饭桌上了。
他倒是一乐呵呵的，干劲儿足得很，我和他爹可心疼。差点没让他接着去！
也没见谁家师傅这么大派头，家里去人谈好，不都是拎点水果上门就收了？”
苏曼华翻了个白眼，她不在家，要是苏致远年纪还，指不定被宠成什么样子，她不就是被宠过头了才嫁给陈煦的？
谁家乡下姑娘那么不开眼追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知青？真有，也都是她这种家里迁就的傻蛋！
“你们别裹乱啊，苏致远本来就招人喜欢，他师傅肯定也是想有心培养的。高级电工师傅，你以为是学踩缝纫机呢！那学好了几代都不愁！
国家正缺这样的人才！这不才第三个月就拿工资了？”
“正呢！高师傅不是被县里的厂子返聘了吗？做啥技术顾问啥的。人高师傅第二个月就要拿工资的，从他工资里划十块给你弟，被你弟给拒了！
他跟着人学艺本来就是师傅吃亏，他再要师傅钱那哪成？高师傅一听，上个月就把他拉厂里去了！临时工！一个月八块！”
苏曼华乐了，“十块你都不高兴，八块你就高兴了？”
“你懂个球！人高师傅的原话是，不要我的，总要厂里的吧？听他就收了你弟这一个徒弟，可劲儿培养呢！致远算是熬到好出路了！”
苏曼华回头看了一眼冯雁家墙上的挂钟，“你让我打电话就是这个的？”
苏母一拍脑门，“正要呢！高师傅给你弟介绍了个对象！我心里发慌呢，这不找你商量商量。”
苏曼华皱眉，“这不是好事儿吗？你慌啥？”
“条件太好了！你有你在前头...我能不慌嘛...”
“你仔细给我咋回事！”
“那姑娘姓庄，铁路局上班的。她爹原来是云城的啥官，后来升了，给调到荣县来了。一家子都吃商品粮的，她还有个哥哥，念大学去了。
家里不差钱，就是姑娘一把年纪了没找着好婆家着急，就想找个肯迁就着些的，皮相好看点的，人品过得去的，也不要求彩礼。”
苏曼华皱眉，“打住打住，打住啊妈，苏致远皮相好看？”顶多算不丑吧。
“你个死丫头！”电话里是苏母的怒骂，苏曼华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们这些年轻懂啥！人致远方方正正，浓眉大眼的，个子又高，长辈都喜欢这一款的！你以为都像你们似的，喜欢陈煦那种啊，跟个剥了皮的田鸡一样，瞧着就不吉利！”
苏曼华又是一阵笑，“那人家这么好的条件，闺女长啥样啊？”
“高师傅了，也周正，就是比致远大两岁，今年二十一了。也是不听家里话非要自己找，黄了两个了！家里这才着急了！”
“那不是好事儿吗你心慌啥？”
“高师傅也了，姑娘哪哪都好，就是脾气差，不好将就，在家里没事儿就摔碗打碟的，家里爹妈看着也头痛这才想给找个婆家嫁出来的。
我一想，脾气差没事儿啊，苏致远脾气就好，不是我吹，十里八村再没脾气比他好的了！”
“妈，你怎么看不重要，苏致远咋。”
“我就愁这个呢！一问他他就还早，让别操心！我哪能不操心啊？又怕好媳妇跑了，又怕催个祖宗来家里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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