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璇子施加的【消失伪装】效果的影响,但更主要的,恐怕是孙平本身的气质就过于普通。
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自然而然地就消弭了自身的存在福
“连自由一日……都不能正常和大家坐在一起聚聚吗?”
韩子夜看着独自坐在桌旁的孙平,心中生出些许感慨,低声问璇子。
璇子似乎对此早已习惯,声解释道:“影子人……就是这样的。他习惯了隐匿,
我们也习惯了他在附近。不用特别去管他,他知道该怎么放松的。”
韩子夜默默点头,不再多问,只是心中对孙平,以及他们这种独特的相处方式,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他的目光从独自坐在角落的孙平身上收回,心中那份因周遭热闹而升起的轻松感,不知不觉间沉淀了下去。
韩子夜环顾这间茶餐厅,看着那些暂时卸下职责,开怀畅饮大快朵颐的同袍们,一个念头悄然浮现:
虽然“自由一日”原则上是守夜人军团赋予每个饶权利,是铁血规则下难得的人性化喘息。
可实际上,他知道,依旧有无数人,在这一选择了坚守。
阎逸和黑土在城墙上的对饮是坚守,那些轮值在关键岗位的守夜人是坚守。
甚至像孙平这样,即便身处假期,依旧习惯性保持着隐匿和警戒的姿态,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坚守?
所谓的“自由一日”,似乎并未真正赋予他们放纵自我的“自由”。
那份融入骨髓的责任与信念,早已将“坚守”二字,变成了如同吃饭喝水般自然的本能。
回想起以前在云湘市外城挣扎求生的日子,虽然充斥着饥寒交迫。
但至少,在那堵高墙之内的大多数人,还能拥有一种懵懂的,对“日常”的期待。
而在这里,在霜月长城,所谓的“日常”,便是与死亡为邻。
指不定,什么时候,长城外的那群异鬼,就会冲进来,砸开自己的脑袋。
甚至,在霜月市,就连见到阳光,都是一种奢侈。
也许,那些生活在安定内陆城市的人们,在长久的和平与繁华中,早已渐渐遗忘了这个世界真实残酷的模样。
他们享受着秩序与安宁,却未必知道,或者刻意不去想,在极北的这道钢铁长城之外,是无边无际的永夜,是数不清的、渴望吞噬一切的异鬼在环伺。
哪有什么真正的岁月静好?
不过是有着这样一群人,在绝大多数人可以安然入睡,可以肆意规划假期,可以抱怨生活琐碎的时候,他们正默默地背负着最沉重的代价。
用血肉之躯,将黑暗阻挡在视线之外。
就在韩子夜心绪翻涌,感慨万千之际,
一个优雅而沉稳的声音将他从深沉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嗯.......这虾饺的用粉极讲究,应该是用了南方面粉混合了少量澄粉,口感才能如此爽滑透薄,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韧性。”
爵士用银筷轻轻夹起一颗晶莹的虾饺,仔细端详着,如同鉴赏一件艺术品。
他慢条斯理地品尝后,微微颔首,“内馅的虾仁,并非冻货,而是新鲜海捕虾手工剥制,才能保有这般然的脆甜。
能在霜月市尝到如簇道的南派点心,难得,实在难得。”
爵士与南宫富贵那种纯粹基于食欲的狂热不同。
南宫富贵对美食的热爱更偏向于量与满足感,只要味道好,他并不太挑剔细节。
但爵士的点评,却更像是一名老饕,直接点出了食材的源头和手艺的关键,显然是蠢高手。
那位皮肤白皙透红一脸富态的老板,原本就在留意这桌豪客,此刻听到爵士如此专业的评价,顿时眼睛一亮,像是遇到了知音,热情地凑了过来。
“这位先生真是识货!”
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伸出大拇指,“不瞒您,我这店里的好些核心食材,都是花了大力气,定期从南方几个还能保持生产的城市运过来的!
这手艺,也是家传的老底子!绝对对得起咱这价格!”
爵士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与老板相视一笑,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霜月市能坚持如此品质,老板用心了。”
“哪里哪里,是您懂行!”老板感慨道,“在咱们这儿,像您这么懂吃、能品出其中门道的人,可真是不多见了!”
一旁的南宫富贵塞了满嘴的烧卖,含糊不清地插话:“唔…没看出来啊爵士,你对吃这么有研究?”
爵士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矜持,瞥了南宫富贵一眼:
“不然你以为呢?别忘了,我再怎么,也是个厨师。”
南宫富贵咽下食物,真心实意地赞叹:“英雄所见略同!这味道是真不错!”
爵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故意拉长了语调,问道:
“哦?比我在据点厨房里给你开的灶……还要好?”
南宫富贵想都没想,下意识地就点头:“那确实……”
话刚出口半句,他猛地对上爵士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瞬间一个激灵,后面那个“好”字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他胖脸一垮,立马改口,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哎哟!爵士您瞧我这张嘴!我的意思是……是各有千秋!
对,各有千秋!您做的红烧肉那是一绝,浓郁醇香!
这茶餐厅的点心是清爽鲜甜!风格不同,没法比,真的没法比!”
他凑近爵士,压低声音,带着点讨好:“那个……爵士,以后据点里的夜宵……加餐……可不能断啊!”
看着南宫富贵那前倨后恭,为了口吃的能屈能伸的样子,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连独自坐在角落的孙平,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沉闷而响亮的轰鸣声,毫无征兆地从远处传来,震得茶餐厅的玻璃窗都微微发颤!
——怎么回事?!
韩子夜瞳孔一缩,几乎是肌肉记忆般的条件反射,身体瞬间绷紧。
右手猛地向腰间摸去——那里本该挂着他的横刀!
结果却摸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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