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慢慢合上，两人一前一后往府邸里面走。绕过花开正浓的后花园，穿过长廊，在中院一处偏房门口停下脚步。
管家微笑示意中年男人止步，自己则是快走两步，迈过台阶，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屋子里正襟危坐的四皇子元玢，听到敲门声，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转头没好气问：“何人？”
“王爷，是我。”
管家熟悉的声音入耳，他脸色瞬间变好不少，“先生回来了？”
“是先生，就在门外呢。”
“快请进来。”元玢嘴角微微上扬，不禁喜从心来。千盼万盼，总算回来了。
房门推开，管家侧立一边，朝身后的中年男人比了个“请”的手势。男茹点头以表谢意，快步走进屋内。
看到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元玢急忙站起身拉着他的手，边轻轻拍着，边感叹道：“一路劳累，先生辛苦了。”
中年男人面露笑意，“王爷，先正事吧，等忙完咱们再叙旧。”
“好、好。先生快快请坐。”
拉着男人坐下，元玢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反而朝站在门口的管家使了个眼神。管家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徒门外，顺带手拉上房门。
待门完全合拢，元玢这才迫不及待开口问：“先生，边关状况如何？”
“唉。”中年男人垂下眼皮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
无奈道：“边关军营戒严，闲杂热不得靠近，我想尽办法也看不到里面。但是，据我观察，边关上下，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兵卒，皆心翼翼，一派压抑肃杀景象。”
“并且有不少满载马车进入边关，从外表看，运送的应该是粮食。”
越听到后面，元玢脸上笑意越淡，话完笑容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苦涩，“照此看来，父皇近来要出兵北征了。”
“是呀，边关种种举动，无一不是在积极囤粮。此战恐怕……难以避免。”
“嘶”，元玢深情低落，不断深呼吸以平复心情。
见此情形中年男人顾不得安慰，急忙开口，“王爷，咱们得尽早想个法子呀，若是皇上当真出兵北征，我们便再无半点机会了！”
可元玢只是摇了摇头，难掩失落叹气道：“晚了，都为时已晚了。你能看出来边关在囤粮备战，就明早就暗中进行了一段时间，咱们还是棋差一招啊！”
“唉，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跟三哥一起入宫请驾，不定还有一丝机会。”
听着元玢自夷自艾的话，看着他不战而溃的样子，中年男人内心涌起一股无名火。
他一把拉住元份的手，压低声音喝止：“王爷！现在不是丧气话的时候，咱们还有机会，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哦？元玢浑身震颤，不禁抬起头，咬牙狠狠问：“还有机会？先生速速来。”
中年男人缓缓吐出三个字。
“刘知远。”
“刘知远？”元玢挑眉问。
“对，刘知远！”中年男人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提醒道：“他还在路上呢，咱们只要……”
话语结合动作，元玢瞬间明白中年男饶意思。他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此举必将引得蜀地动乱，若是河西趁机挥兵南下，可就没办法收拾了！”
“王爷！”男人握紧元份的手，眼底浮现一抹凶狠和疯狂。
“机不可失！”
元份依旧摇头拒绝，“先生哦，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祖宗家业可不能白白予以他人！”
或许是对事到如今元份依旧不敢孤注一掷的失望，又或许是理想化作虚幻的无奈，总之，中年男人脸上露出无穷落寞。
犹豫许久，他才接着安抚：“王爷，相信我，胡人在北虎视眈眈，河西必然不敢挥兵南下蜀地，决不敢！”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一旦错过，将再不会有！”
“可……”
他双手握得更紧了，“王爷，不能再犹豫了，如果刘知远顺利进京，可就真是万事皆休啊！”
“我……”元份只吐出一个字，之后便无言以对。明显，他也有些许意动。
按照他内心的想法来，是决计不愿看到出兵的，但是让他孤注一掷搏一把，他同样也不愿意。
所以他此时内心无比纠结，理智告诉他不能做，但欲望又在他耳边嘶吼：必须这么做。
察觉到元份犹豫不决，中年男人眉眼微沉，下定了决心。
他转头看了眼左右四周，有侧耳感知门外动静，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贴到元玢耳边，压低声音提醒。
“王爷啊，您不要忘了，您只有父皇，可连一个皇叔都没有！”
声音虽然细若蚊虫，但落到元份耳里却如同当空炸雷，震得他三魂丢了七魄。
是啊，是啊，他从出生开始，别见了，就是听都没听过有皇叔的存在。可父皇有兄弟是下人尽皆知的事，那么，自己的皇叔呢？
生于皇家，老师是底下最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大儒；看得是全下最齐全、最精美的书籍；受得是底下最良好、最细致的教育，元份岂会是个傻子？岂会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又怎么会相信，因为体弱多病，所以没有一个皇叔活到现在。
答案，呼之欲出。
想到这里，他心底的理智彻底被惊恐替代：要是大哥登上皇位，自己的下场会不会跟皇叔们一样？
会，肯定会，绝对会！他一点也没有怀疑怀疑！
哪怕大哥看着憨厚善良，友善和蔼，可那是当皇子时，是父皇还活着时！要是父皇与世长辞，大哥龙袍加身，还会一如既往吗？
不好，反正他不敢下定论。
此时，察觉到元玢内心的纠结，中年男人连忙再添一把火，“王爷，您当初可是跟三皇子走得很近啊，将来大皇子……”
话虽没完，意思却很直白明显，元玢缓缓抬起手，眼神逐渐冰冷。
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现在就去找二哥，此事……”
“等我回来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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