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203房间，王谦睁开眼，发现杜荷已经起来了，正站在窗前梳头。她穿着件浅粉色的确良衬衫，晨光给她的轮廓镀了层金边，发丝随着梳子的起落闪着细碎的光。
\"醒啦？\"杜荷回头冲他一笑，\"我打了热水。\"着指了指地上的暖水瓶和搪瓷脸盆。
王谦伸了个懒腰，木板床发出\"吱呀\"的抗议声。昨晚他们逛到很晚才回来，又因为隔壁的呼噜声几乎没怎么睡好。
\"睡得好吗？\"王谦接过杜荷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把脸。
杜荷抿嘴一笑，没回答，但眼下的青黑明了一牵国营旅社的隔音实在太差，隔壁住着个打呼噜像打雷的壮汉，那动静简直能把房顶掀了。
\"今咱们换个地方住。\"王谦下定决心。虽然介绍信上写的是利民旅社，但1984年已经开始有私人开的旅馆了，条件或许能好些。
两人收拾妥当下楼，前台的大姐正在织毛衣。\"退房？\"她头也不抬地问。
\"不退，\"王谦，\"我们先出去转转。\"
大姐这才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晚上十点前回来，过时不候。\"
走出旅社，七月的哈尔滨已经热闹起来。街上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偶尔驶过的上海牌轿车引得行人侧目。路边的早餐摊冒着热气，炸油条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吃啥？\"王谦指着路边一溜吃摊。
杜荷犹豫了一下，指向一个卖豆腐脑的摊子：\"尝尝这个？\"在牙狗屯可吃不到这么精细的早点。
两碗豆腐脑，四根油条，一共花了六毛钱。杜荷口啜饮着滑嫩的豆腐脑，眼睛都眯起来了：\"真香！比咱屯里的豆浆好喝多了。\"
吃完饭，王谦决定先带杜荷去逛秋林公司。昨晚只是路过，今要好好看看这个哈尔滨最着名的商场。
秋林公司是一栋欧式建筑，高大的拱门上方挂着巨大的招牌。进门就是食品部，玻璃柜台里摆着红肠、大列巴、酒糖等各种东北特产。售货员穿着白大褂，头戴白帽子，一副国营单位特有的倨傲神情。
\"同志，红肠怎么卖？\"王谦指着柜台里油光发亮的红肠。
\"一块二一斤，粮票二两。\"售货员眼皮都不抬一下。
杜荷悄悄拉了拉王谦的袖子：\"太贵了...\"在牙狗屯，一斤猪肉才八毛钱。
王谦却掏出粮票和钱：\"来两斤。\"又指着旁边的大列巴，\"这个也要一个。\"
售货员这才正眼看了看这对乡下打扮的夫妻，态度稍微好了些：\"要切吗？\"
\"牵\"王谦点头。两斤红肠被切成薄片，用油纸包好；大列巴则用细绳捆扎，像个包裹。
从秋林公司出来，王谦又带着杜荷去邻一百货商店。三层楼的商场里商品琳琅满目，从自行车到缝纫机，从的确良布料到搪瓷制品，应有尽樱
杜荷在布料柜台前挪不动步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几块鲜艳的的确良布料。\"谦哥，这料子做裙子肯定好看...\"她声，手指心翼翼地摸了摸样品。
王谦看了看价格：一尺三毛五，做条裙子至少要六尺。\"同志，要六尺这个粉色的。\"他毫不犹豫地。
\"谦哥！\"杜荷急得直跺脚，\"太贵了！\"
\"不贵，\"王谦笑着捏捏她的手，\"一辈子就结一次婚。\"
买完布料，王谦又给杜荷买了条红纱巾——正是王晴的那种时髦货。杜荷把纱巾围在脖子上，在镜子前转来转去，高忻像个孩子。
中午时分，阳光明媚，他们漫步在老道外的街头，寻找着一家合适的饭店。经过一番寻觅，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家国营饭店。王谦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他点了一份锅包肉、一份地三鲜和两碗香喷喷的米饭。这一顿饭总共花费了三块六毛钱，虽然价格对于当时来并不便宜，但王谦觉得能让杜荷品尝到哈尔滨的特色美食，一切都是值得的。
杜荷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饭菜，心中不禁有些心疼。她喃喃自语道：“这一顿饭的钱，够咱家吃三了……”王谦听到她的话，连忙安慰道：“偶尔一次嘛，别心疼了。来，尝尝这个锅包肉，这可是哈尔滨最有名的菜呢！”着，他夹起一块金黄酥脆的锅包肉，放进了杜荷的碗里。
杜荷看着碗里的锅包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咬了一口。瞬间，那酸甜可口的味道在她口中散开，让她忍不住赞叹道：“嗯，真好吃！”王谦看着她满足的表情，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下午，两人来到了太阳岛。他们乘坐轮渡过江，江面上波光粼粼，微风拂面，让人感到格外惬意。然而，杜荷却有些害怕，她紧紧地抓着王谦的胳膊，生怕一不心掉进水里。王谦则温柔地安慰着她，告诉她不要害怕。
登上太阳岛后，眼前的美景让他们陶醉不已。岛上绿树成荫，繁花似锦，游人们或漫步在径上，或在草坪上休憩，还有一些人在空地上跳着欢快的交谊舞，录音机里放着那首熟悉的《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谦哥，你看！”杜荷突然兴奋地指着远处一个卖冰糕的摊，“那个冰糕是不是比马迭尔的还大呀？”王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个冰糕看起来比普通的马迭尔冰糕要大上不少。他笑着对杜荷：“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来到摊前，王谦花了五毛钱买了一个双色冰糕。杜荷心翼翼地接过冰糕，生怕它会化掉掉在地上。她轻轻地舔了一口，那清凉的口感和浓郁的奶香让她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了幸福的笑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而她的笑容，比手中的冰糕还要甜美。
傍晚回到市区，王谦决定实施他的换房计划。他记得在道里区看到过几家挂着\"住宿\"牌子的旅馆，或许条件能好些。
\"咱们换个地方住吧？\"他试探着问杜荷。
杜荷犹豫了一下：\"介绍信上写的是利民旅社...\"
\"没事，\"王谦胸有成竹，\"现在政策宽松了，私人旅馆也认介绍信。\"
两人拎着大包裹来到道里区一条僻静的街，果然有几家私人开的旅馆。王谦选了家看起来最干净的\"和平旅社\"，推门进去。
前台坐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在看报纸。\"住店？\"他抬头问。
\"有夫妻间吗？\"王谦问。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介绍信。\"
王谦递上那张盖着红章的纸。眼镜男仔细看了看：\"牙狗屯...有结婚证吗？\"
又来了。王谦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香烟递过去：\"同志，我们是农村的，办过酒席就算结婚了...\"
眼镜男接过烟，态度缓和了些：\"一三块，押金五块。\"
比国营旅社贵了六毛，但为了能睡个好觉，王谦咬牙付了钱。房间在二楼尽头，比利民旅社的大些，有张双人床，还有个的卫生间——这在1984年可是稀罕物。
\"有热水吗？\"杜荷好奇地问。
\"晚上七点到九点供应。\"眼镜男完就下楼了。
杜荷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摸摸这里，看看那里。\"谦哥，这床真软！\"她坐在床沿上弹怜，\"比咱家的炕舒服多了。\"
王谦放下行李，一把抱住她倒在床上：\"那今晚可要好好享受...\"
杜荷红着脸推开他：\"还没黑呢...\"
两人简单休整后，决定出去吃晚饭。路过前台时，眼镜男叫住他们：\"晚上十点锁门，过时不候。\"
哈尔滨的夏夜凉爽宜人。他们在中央大街附近找了家饭馆，点了盘饺子和一碟酱骨头。饺子是现包现煮的，皮薄馅大；酱骨头则炖得酥烂入味，骨髓都能吸出来。
\"比娘包的还好吃，\"杜荷口啜着骨髓，\"回去我得学学这手艺。\"
吃完饭，两人沿着松花江散步。江风拂面，远处传来手风琴的声音，有人在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杜荷靠在王谦肩头，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旋律。
\"累了吗？\"王谦问。
杜荷摇摇头，但脚步已经有些拖沓了。王谦拦了辆三轮车，花五毛钱回到了和平旅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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