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皇家俱乐部。
空气中飘荡着悠扬的爵士乐，衣香鬓影间，满是金发碧眼的外籍大班、身着笔挺制服的军政精英，以及举止优雅的外交代表。
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偶尔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构成一幅 60 年代港城上流社会的浮华画卷。
万盈月踏入厅内，目光扫过满室权贵，唇角一勾，径直走向吧台旁的黄铜古钟。
纤指握住钟锤，“当”一声清响荡彻全场。
所有交谈戛然而止，数十道目光齐刷刷投来。
万盈月微扬下巴，用英语道：“这一轮加下一轮我的！庆祝我马交城赌场后开业！”
瞬间，全场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中，“Lady mang！”的呼喊此起彼伏。
有外交官举杯致意，军装笔挺的军官吹响口哨，满场“congratulation！”的声浪几乎掀翻穹顶。
万盈月笑容明艳动人，继续道：“所有长官，大班拿着工作证件来消遣，我私人送万元筹码！”
现场气氛再度沸腾，有缺场掏出证件亲吻挥舞。
各种赞誉与感谢的声音此起彼伏，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纷纷向万盈月举杯示意。
一旁，荣祖耀的半长卷发垂在肩头，嘴里叼着烟，双手抱胸，姿态不羁倚着罗马柱。
望着被众星拱月的万盈月，眼底浮起笑意。
这丫头三岁就会抓着一把金叶子撒给佣人，如今这挥金如土的气魄，真是骨子里带来的。
她站在人群中央，从容不迫掌控着全场的节奏，也只有她，能在这样的场合里，将嚣张与优雅融合得如此恰到好处。
万盈月与他对上目光，冲他得意扬扬眉，满是骄矜。
荣祖耀马上站直身体，抬起双手，故意将掌声拍得极响，还嫌不够似的，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惹得万盈月眉眼弯弯，暖心一笑。
二人玩闹上楼，推开包厢门，暖黄的灯光漫了出来。
荣祖赫立刻笑着从沙发起身相迎，语气热络：“moon，细仔来啦！”
背对门口而坐的沙发男子，执起银色手杖，借助支撑，缓缓站起身。
转过身来，竟是宫宴卿。
一袭白色丝质长袍，若不是那极短的发茬。万盈月几乎恍惚以为是当年，那个记忆里穿着长袍，高大挺拔的身影与眼前人重叠在一起。
荣祖耀凑近，在她耳边声道：“就当给我们荣家姐弟干表哥面子上，祖宗，别发火。”
万盈月看向走到自己身边的荣祖赫，眼神里带着几分嗔怪。
荣祖赫反而泼辣劲上来，双手往腰上一叉：“姐姐我也是为你安全着想，你们两个详谈吧。” 完，一把揪住荣祖耀的后衣领，像拖鸡似的把他拽了出去。
包厢门被 “砰” 地一声带上，将里面的两人与外界隔绝开来。
宫宴卿苍白的脸色在灯光下更显病态，他定定看着万盈月。
万盈月迎上他的目光，心里冷哼。又是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连那颗泪痣都像是沾了水汽，显得格外委屈。
她径直走到沙发处坐下，拿起桌上的洋酒给自己倒一杯，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半死不活的，还有心思让祖赫姐约我，果然命够硬。”
宫宴卿借助手杖的支撑，慢慢在她对面坐下，嘴角勾起一抹痞笑，冲淡了几分苍白带来的病气：“阎王爷也不收我这个痴情种。”
“有话直。” 万盈月懒得跟他兜圈子。
“moon，你不能去马交城。” 宫宴卿的笑容瞬间敛去，语气凝重起来，“傅老已经下了江湖令，只要你到马交城，就会有大批人马暗杀你。”
万盈月饮口酒，表情戏谑点点头，“当你partner也是够衰的。”她话锋一转，眼神骤然冷冽如冰，直直射向宫宴卿，“那有没有你宫家人？”
“我过，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是吗！”万盈月发出一声冷笑，“呵呵，宫宴卿，你真是有趣。呵~偏偏是宫家。”
宫宴卿的声音低沉了几分，“这是事实，moon，出身我无法改变。”
“龙家少主满足不了你？”
“依附五大家族的影子豪门，配不上你。”
万盈月闻言大笑起来，“你自己贪图荣华富贵，往我身上怨？！”
“是我！是我啊！是我要荣华富贵！”宫宴卿突然激动起来，“moon，我忍受不了让你委屈！你万盈月嫁我就应该风风光光！”
“你上面还有一个宫家掌权人，你现在很风光吗？”万盈月呲笑，仰头饮尽杯中酒，站起身。
宫宴卿立刻上前一步挡住她，手杖 “咚” 地一声倒在地上，他看着万盈月，眼神里带着恳求：“moon，你真的不能去马交城。”话间，按住腹的受伤位置，脸色因为疼痛又白了几分。
万盈月撇撇嘴，“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侧身绕过他，径直朝门口走去。
走出门口，她抬眸看向正倚在走廊窗边抽烟的荣祖赫，“姐姐，你前干表哥伤口裂开了。”
荣祖赫扔掉手中烟，“没一个省心的。”罢，便急匆匆推开包厢门走了进去。
荣祖耀懒洋洋靠在墙边，冲万盈月抬了抬下巴。
万盈月偏头轻轻一扬。
他会意，搀扶上她胳膊，二人一同默契抬步离开。
*
迷醉城的霓虹招牌在夜色里闪得晃眼。
万盈月与荣祖耀踏进大厅后，和门口那对鎏金人面狮身像一起击掌。
经理跑迎上，“大姐，荣少。苏少正带着周生几位在大厅帝王座。”
万盈月表情(ˉ―ˉ?)，但还是吩咐道：“给他们送两瓶奥地利红酒。”转身要走又停住，“再喊几个温柔的舞女姐姐陪他们。”
荣祖耀一把拽住她，桃花眼闪着顽劣的光，“还走什么啊！一起去看看热闹，你不是也饿了，直接在大厅吃。在雅厢吃，你又嫌有味道了！”
万盈月人神大战！最终还是被荣祖耀半拖半拉着，坐在角落的丝绒卡座。
三桌之外，苏妄正冷着脸，听周赞话。
当迷醉城身价最高的“金钗组”，六位装扮隆重，美貌气质绝佳的舞女款款而来时，整个大厅气氛热烈起来。
“不是没空档吗？！”
“看清楚！她们去的是苏爷那台！你敢截胡啊！”
几位洋行大班和富家子悻悻收回目光。
谁都知道，在迷醉城这顶级销金窟里，“金钗组” 向来只陪有头有脸的人物，更何况对方是苏家掌权人。
这里向来是 “乐而不淫” 的规矩，舞女与客人之间极少有身体接触，更多是恰到好处的调笑与游刃有余的社交互动。
她们最擅长察言观色，见人人话见鬼鬼话，既能陪富商聊股市行情，也能跟外交官探讨歌剧，谈吐得体。
然而苏妄见到她们，明显脸色一沉，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周遭的热闹冻结。
周赞见状立即起身打圆场，绅士地拉开自己身侧的座椅，“姑娘们坐这边就好。苏少不喜生人近身。”
舞女们向来听闻苏妄在外大名，落落大方在周赞等人身边坐下。
万盈月慢条斯理舀着忌廉汤，目光扫过苏妄那桌，撇撇嘴，“没意思喔！祖耀！”
荣祖耀将切好的牛排推到她面前，“妄哥听经理你叫来的，能忍着她们坐下已经够极限了！你的人，他真发火了！不是又惹到你这位，”他嘴角笑意加深，“月大姐~”
“学冷冰冰是吧！”万盈月叉子插到他盘中牛排上，故作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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