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台，虽然不高，但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绮媚母亲坐在台边缘处，两腿悬于空中，摇摇欲坠。
绮媚妹妹绮雯，在不远处哭着求母亲下来，泪流满面。
绮媚冲上来时高跟鞋差点崴了脚，她平妹妹身边，声音发颤：“阿妈，你先下来，有话好好。”
绮母痛心疾首，表情痛不欲生：“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当舞姐这么糟蹋自己？我宁愿我们一家在乡下吃不饱睡不暖！”
绮雯哭着：“阿妈！姐姐很难了！姐姐一定有苦衷，你先下来！我们好不容易一家团聚。”
万盈月呲笑一声，点燃支烟。
绮母发现她的存在，情绪更激动：“就是你！是你！你教坏我女儿！你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有钱人！”
跟上来的苏妄听到此，眼神骤冷：“想死？我现在就可以帮你。”
万盈月忽然笑出声：“伟大母亲？回去吃糠咽菜？吃树皮？甘心的话，当初为什么把绮媚卖到这边当佣人？！”
绮母一愣。
万盈月缓步向前：“这次又收了多少钱？是要卖绮媚还是她妹妹？”
绮母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你也不是好货！不然怎么会做这种生意勾当！”
苏妄刚想拔枪。
绮媚却气得起身：“阿妈！你够了！我是你女儿，你可以随便骂！大姐对我恩重如山，你不可以诋毁她！要不是大姐，你和阿雯怎么能来港城？大姐给我们房子住，送妹妹上学，你凭什么骂她！”
绮母啐了一口，“那些都是肮脏钱！”
“那你收了朱翔那个探长的钱就不肮脏？”万盈月将烟踩熄，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如同敲清人心的明镜，“底下的差人是朱翔的人，这里根本不是他的管区。你收了多少钱？机会只有一次。不然，你不跳，我帮你跳。”
带路的差人，蹑手蹑脚想溜，便被苏家保镖拦住。他慌忙点头哈腰，徒一旁，不敢再吭声。
绮媚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无声滑落。再次睁开双眼，走到妹妹身边，柔声道：“雯女，你下楼先回家，乖乖等姐姐，好不好？”
绮雯虽，但也听出了姐姐的无奈与痛苦，乖乖点头：“姐姐，你一定要回来。”着边走边擦眼泪下楼。
绮母马上换了一副嘴脸：“那个探长拿了两万块，来买你们姐妹俩做他老婆，有钱难道我不拿吗？！”
“两万？”万盈月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知不知道绮媚一个月挣得都不止这个钱。”
绮母浑浊的眼珠猛地瞪大，脸上闪过贪婪的光彩。她突然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绮媚，我……”
“你跳下去吧。”绮媚抬手抹去眼泪，“我知道我和妹妹不是你亲生的，但你是我们的家人，没想到你一而再再而三为了钱这么对我。现在还把主意打到我妹妹身上，就算都是在意的人，也要有取舍。”绮媚抬头，恨意满满，“我要我妹妹，平平安安在港城长大，所以你跳下去吧。”
绮媚想起自己的经历，刚成年便被养母找的男人非礼，养母知道后反而责骂她不知羞耻勾引人，将她卖身到港城。她辗转被卖入迷醉城，是万盈月给了她一线生机。
迷醉城不同于其他声色场所，在这里，她们穿着比名媛还考究的旗袍礼服，用着法兰西来的香水。那些挥金如土的公子哥要见她们，得先递帖子送礼物。万盈月把她们捧成了港城最神秘的风景线，连报纸花边专栏都要尊称一声“绮姐”。
绮母怎么也想不到，向来逆来顺受的女儿会这么绝情。
“顶！”这时，荣祖耀风风火火冲上来，看清形势，气喘吁吁：“妄哥，你怎么不清，我还以为万月要跳楼！”
万盈月一个眼刀递过去。
荣祖耀马上气都顺了，给了自己嘴两下：“呸呸！你们回去吧，后续我解决。”
万盈月望向绮媚单薄的背影：“绮媚，跟我走。”
绮媚最后看了眼坐在台边缘的母亲。二十多年养育恩，三载卖女债，都在这一眼里燃成灰烬。
转身后扑向万盈月，环住她的腰，“大姐，对不起。”温热的泪水浸透面料。
苏妄站在原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狰狞可怖。
万盈月用指尖抹去绮媚脸上的泪：“冷吗？”
苏妄牙都要咬碎了，周身戾气迸发。
荣祖耀见状，赶紧上前把人拉开，扯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绮媚肩上，“我送绮媚下去，这里交给孙明，走吧！明还要早起参加婚礼。”
苏妄上前，不由分揽着万盈月的手臂往楼梯口走。
万盈月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差人，嘴角微勾。
绮媚看着苏妄的背影，问荣祖耀：“荣少，苏先生好似好憎我？！”
荣祖耀一双桃花眼看着她，看似深情却满是警告：“你那么抱万月，我都要不喜欢你了。”
几人离开后，留下绮母一人胡言乱语求爷爷告奶奶，但也没人再理。
荣家保镖像堵墙似的围着她，眼神仿佛在催她跳下去。最终那妇人哆嗦着爬了回来，当夜就被送出港城，再也没能踏进一步。
银云车后座。
苏妄抽出方巾，丝绸质地掠过万盈月的指尖。
“脏了。”他声音低沉，执起她的手一根根擦拭，像是要把不属于他的温度彻底抹去。
万盈月任由他摆弄，侧脸映在车窗上。霓虹灯牌的光影，流水般掠过她的眉眼。
苏妄突然倾身逼近，熟悉气息笼罩过来，“为什么帮她？”
万盈月知晓讲这些对他来不相关的人，他不会明白，也不会理解。很自然地往后一仰，发丝扫过他喉结，整个人陷进他怀里，闭着眼往他肩头蹭了蹭，“到地方叫我。”
苏妄满腔妒火被她这一靠浇熄了大半。低头望着肩窝处那抹温热，方才还凌厉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缓缓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耳垂，终于心翼翼圈住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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