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卷着尸山岭的腐臭，碎骨关的城头上燃起了幽绿色的火光，如同无数只鬼眼在黑暗中眨动。
我望着那高耸的关隘，眉头紧锁。
苦思半日，破瓮城的计策仍未成形，但军令已出，只能硬闯。
“秦广王听令，命你率部守住外关入口，防止山上援兵断后！”
我翻身上了屠野黑牛，手中噬雷龙影剑嗡鸣作响。
“楚江王、宋帝王，你们在关外设阵接应！”
那几位阎君虽面露难色，却也不敢违令，只得领命行事。
我心中清楚，真正能指望的，唯有身边的许存、金波，以及归墟之渊的弟兄们。
“杀！”
随着我一声令下，屠野黑牛驮着我率先冲出，许存的神策骑兵如一条黑龙般紧随其后，金波的黑袍阴兵则如墨色潮水，瞬间淹没了关前的空场。
“放箭！”
城头上的黯影鬼卒嘶吼着，骨箭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我挥剑格挡，剑光如弧，将射来的骨箭尽数劈碎，黑牛四蹄翻飞，硬生生撞开了外关的铁门。
“杀进瓮城！”
我大喝一声，率军冲入那狭窄的通道。
刚进瓮城，身后便传来“轰隆”巨响，外关的铁门竟被山上冲下的罗刹兵重新关上，果然是要将我们困死在这绝地！
“哈哈哈！”
城头传来狂笑声，我抬头望去，只见瓮城正上方的垛口处，立着一个身材不高的身影。
他穿着紫金色的铠甲，脸上罩着同样颜色的罗刹面具，只露出一双淬满凶光的眼睛，应该就是冥九幽。
他手中握着一把白骨长弓，此刻正捻弓拉箭，箭头直指我的面门。
“休伤吾王！”
身旁一名归墟阴兵怒吼着扑上，却被冥九幽反手一箭射穿胸膛，那阴兵惨叫着化为黑烟。
我一剑劈开身前扑来的两名黯影鬼卒，剑锋带起的雷光将他们的魂体劈得粉碎。
与此同时，冥九幽的松弦声响起，又是一支裹着黑雾的骨箭破空而至！
“九煞阴气开，给我破！”
我左手猛地一扬，浓郁的煞气如墙般爆发，硬生生将骨箭震飞，箭杆撞在瓮城的石壁上，碎成齑粉。
冥九幽歪了歪头，声音粗犷沙哑，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转轮王，我认得你！”
他摘下紫金色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你在炼狱火海厮杀那会儿，本将就想会会你。可鬼帝陛下有令，只能暂且忍了。”
他重新将面具戴上，骨弓再次拉满，这一次，三支骨箭同时对准了我。
“哼，如今没了牵绊，就让你魂归关下，成为这碎骨城关的一部分！”
话音未落，三支骨箭带着尖啸射来，箭身缠绕着紫黑色的煞气，显然淬了剧毒。
我催动阎君法身，浓郁鬼气几乎凝为实质，瞬间将飞至面前的骨箭震为齑粉。
“你难道，就这点本事？”
我冷笑一声，黑牛猛地跃起，朝着城头冲去。
“冥九幽，今日我便拆了你的碎骨关，拿你的鬼头祭旗！”
冥九幽眼中凶光更盛，从腰间抽出两把骨刃，纵身从城头跃下，竟直接朝着我扑来。
“好，那就看看是谁先死！”
骨刃带着破风之声劈向我的头颅，我侧身避过，剑与刃在半空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瓮城内的厮杀声瞬间沸腾，归墟阴兵与黯影鬼卒绞杀在一起，幽绿的火光映着飞溅的绿血，将这方寸之地变成了真正的炼狱。
我与冥九幽缠斗在一处，他身形虽矮，动作却异常迅捷，骨刃招招狠辣，专攻魂体要害，显然是浸淫杀戮多年的老手。
我仗着噬雷龙影剑的锋芒与阎君法身的鬼气，一时倒也未落下风，但瓮城两侧的箭雨不断，归墟之渊弟兄们的伤亡正在极速加剧。
“金波！给我炸开左侧石壁！”
我看准时机，猛地一脚踹开冥九幽，高声下令。
金波会意，立刻指挥黑袍阴兵掏出我给他们的爆魂符，朝着左侧石壁掷去。
轰然巨响中，石壁裂开一道缺口，虽然不大，却足以让部分阴兵冲出包围。
“想跑？”
冥九幽怒吼着扑来，骨刃直刺我的后心。
我回身一剑逼退他，却见他突然吹了声呼哨，城头上的黯影鬼卒竟抛下我们，转而朝着缺口处涌去，显然是要堵住那唯一的生路。
“许存，拖住他！”
我对许存喊道，随即翻身下牛，手中剑光大盛，朝着冥九幽再次冲去。
“别走，你的对手是我！”
今夜，要么踏碎此关，要么战死于此，我们绝无退路。
就在此时，瓮城外突然传来震的厮杀声，紧接着火光冲，映红了半边夜空。
我心头一沉，扭头看向外关方向。
竟是山上的罗刹鬼兵绕到了后方，朝着楚江王、宋帝王的接应部队悍然冲杀！
“不好！”
许存的声音带着急色。
“他们是想彻底断了我们的生路！”
果然，没过片刻，外关方向的喊杀声渐渐稀疏，那片火光也开始朝远处蔓延，显然是接应的阴兵被冲散了。
我们彻底成了一支孤军，困在这瓮城之中，前有冥九幽的精锐堵截，后无援兵，两侧箭雨不断，情况已然万分危急。
金波浑身浴血，杀开一条血路冲到我面前，黑袍被划开数道口子，露出下面同样布满伤痕的魂体。
他咧嘴一笑，笑容里带着决绝。
“彭兄弟，看来今是有死无生了。但能跟你并肩作战一场，我金波这辈子值了！”
他回头看了眼正在浴血拼杀的归墟弟兄，声音发哑。
“我和许存将军拼死护你冲出去，你回油江口重新整合兵马，他日踏平罗刹界，替我们报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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