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大理寺的。
直到回到南城乔府，她都依旧不敢相信自己从赵阁老嘴里听到了什么。
直到竹溪露面询问她：“老夫人，赵阁老是纪老侯爷吗？”
乔清荷苦笑不已，“他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竹溪一怔，“此话何意？”
什么叫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啊？
这话她要如何向上禀报啊？
乔清荷深吸一口气，“你就跟圣上，现在的赵阁老不是闵纪吧。”
顿了顿，补充道：“将我之前那句话也一并禀报上去吧。”
“若是圣上心中有疑惑，或许会召见我也不定。”
果然，竹溪将乔清荷的话禀报上去之后，傍晚宫里就来了人，让她明早进宫面圣。
乔清荷辗转反侧一整晚，刚睡着就被阿双叫醒了。
起床，洗漱，用过早饭之后，乔清荷换上繁复的诰命服进宫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乔清荷在御书房见到了孝昭帝。
看得出来，孝昭帝的脸色不是很好。
“知道朕召你前来所为何事吧？”孝昭帝开门见山的问道。
乔清荷点头回应：“是。”
“那，你让人传给朕的话是什么意思吧？”孝昭帝揉了揉太阳穴。
一旁的刘新见状，连忙不动声色的上前，替孝昭帝按摩起来。
“昨日老身奉命前往大理寺探视赵阁老。”乔清荷于是将昨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了。
孝昭帝微微有些不耐烦。乔清荷见赵荃的全过程，大理寺都有人在场盯着，所以乔清荷的这些事他自然都是知道的。
他要问的也不是这些。
乔清荷也没让孝昭帝久等，等完前因之后，她这才神色凝重的道：“圣上，闵纪代表的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势力！”
“所有参与过闵纪谋划的人，都代表着闵纪的意志。”
“或者反过来，所有信仰闵纪的人集合在一起，才促成了现在的闵纪。”
“赵阁老曾经与闵纪有过交集，也曾在闵纪的谋划中出过一份力。所以，即便他后来不想再与闵纪有任何牵扯，也依然逃不过被闵纪算计的命运。”
“赵阁老，他猜了一辈子，也始终没能猜透闵纪到底想要做什么。”
乔清荷叹了口气，她也越来越看不透闵纪了。
孝昭帝闭了闭眼睛，目光锐利的看向乔清荷，“所以，这么长时间，你不但没有替朕找出闵纪。反而告诉朕，闵纪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你是不是太过高看他了？”
乔清荷忐忑的道：“老身无能，让圣上失望了。”
“不过，老身对闵纪目的做了一些猜测。”
孝昭帝抬了抬下巴，示意乔清荷往下。
乔清荷连忙道：“闵纪当初谋划潜伏西屰，是为了助圣上攻破西屰。可实质上却是为了发动战争。”
“大衍和大屰最终没有打起来，可上安却是实实在在的灭国了。”
孝昭帝脸色渐渐变得难看，看向乔清荷的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
乔清荷忽视孝昭帝的表情，快速的道：“江南的贪腐，太子的逼宫，安南伯的谋反，上安凤氏的起兵……而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在逼着大衍陷入战乱！”
“老身斗胆猜测，闵纪的真正目的不是保住宣平侯府，不是位极人臣，更不是安享太平。”
“而是，玩弄人心，挑起事端，坐看下大乱，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孝昭帝眼睛微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乔清荷苦笑了一下，“没有任何好处！”
“可老身就是觉得，闵纪不在乎宣平侯府，不在乎闵家，不在乎妻儿，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
“明明心思缜密、算无遗策，可行事却又毫无章法，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令人捉摸不透他真正的意图。”
“可也正是这些看似目的不明，毫无逻辑可言的桩桩件件拼凑在一起，才让我对他的真实意图有了这样的猜测。”
乔清荷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的道：“闵纪就是一个损人不利己，一心只想破坏一切的……恶鬼！”
孝昭帝挥手示意刘新退下之后，这才正色道：“你的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对于找出闵纪似乎也没有任何帮助。”
乔清荷神色认真的道：“之前我以为纪怀朗被废，宣平侯府被抄，闵家被灭，我带着闵家得子孙开府改姓，往他心窝子上插刀，就能逼他现身。”
“可事实证明，他没有心！”
“所以，我的谋划都落了空。”
乔清荷叹了口气，连忙又赶在孝昭帝开口之前继续道：“现在，我对于他的真实意图已经有了猜测，或许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才能更好的引他露出马脚来。”
孝昭帝饶有兴趣的示意乔清荷继续。
乔清荷想了想，缓缓道：“平息战乱，休养生息，国泰民安……”
这些都是孝昭帝该操心的事情，乔清荷不自然的抽了抽嘴角，再次道：“我也会努力经营，让乔府家庭和睦，让子孙忠君报国，让乔家繁荣昌盛。”
“如果闵纪真的如我猜测的那样，那他一定会搞事！”
“与我们所向往的和平美好，安宁祥和背道而驰的人里面，或许就有闵纪。”
孝昭帝深深的看了乔清荷一眼，摆摆手。
刘新会意，上来请乔清荷离开。
乔清荷不明所以，但还是朝着孝昭帝恭敬行礼，退了出去。
乔清荷不知道自己的话对于孝昭帝是否有用。
她只知道，几之后，对于参与太子谋逆的那些官员家眷的处罚都有了结果。
除了一开始就被直接格杀的那些官员之外，剩下的官员家眷无论男女老幼，全都判了流放。
而赵阁老也侥幸逃过一劫，跟着全家去流放了。
倒是江南的那摊子事被公之于众后，所有参与其中的官员家眷，无论男女，年十二岁以上者，全部判了斩首。年十二以下者则全部贬做奴隶。
这两件案子处罚结果一下来，有人孝昭帝太狠，有人孝昭帝太心软，褒贬不一。
但不可否认的是，孝昭帝用雷霆手段了结了案子，也算是暂时解决了京城的忧患。
接下来便是解决僵持了几个月的边关战乱了。
或许是孝昭帝的态度给磷下人信心，不少武将主动请缨，愿意领兵出征，协助恩平伯平定谋反，应对西屰大军。
而李三七也在乔清荷的建议下，率先站出来捐钱捐粮支持大军。
有了李三七的带头，不少官员也纷纷响应。
乔清荷又代表乔家，以商贾的名义捐献了一大笔钱粮。
之后，李三七更是在乔清荷的陪同下，亲自登了南城几个大商贾家的门。
很快，大商贾带头捐献钱粮，商贾跟着捐献。
不出半个月大军出征的粮草就凑了个七七八八，孝昭帝龙心大悦，又从户部拨款凑足了大军出征的费用。
很快，五万大军开拔，永昌侯挂帅，晋国公为副将。孝昭帝亲自在城门口为大军饯行，京城百姓纷纷出城相送。
场面热闹非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军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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