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土窑建在竹林的中间。
之前这片空地上光秃秃的一片，什么都没有，被村里人来来往往踩了个瓷实。
两间草棚离土窑有几米远，搭建得很是粗糙，只是在四周用稻草随便扎了扎，没费什么功夫，勉强给晚上守夜的炔挡风而已。
所以高衍得轻描淡写，就算被烧掉，无非费点稻草和力气罢了。
他从草棚里抱了一大摞稻草出来，放在草棚门口，“欢儿，你坐这！”
又将包袱放在陆欢面前，献宝似的介绍道：“我老早就想玩了，只是成亲之前，还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没敢乱花钱……”
“原来是你自己想玩啊！难不成成亲之后就敢乱花钱了？”
高衍意识到自己错了话，忙找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这不是想和你一起么！要是欢儿你那的钱花完了，我……我去找我哥要！”
陆欢脸上的严肃一收，调笑道：“逗你呢！快去放吧，我都等不及了！”
“好嘞！”
高衍拔开火折子，在陆欢面前三米开外的地方，摆了一排。
好在他反应很快，一点燃引线就立刻换到下一个。
最后一个点燃的时候，正巧第一个开始喷火星。
高衍还没忘记握紧火折子，捂着耳朵跑到陆欢身边坐下。
陆欢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又不是爆竹，你捂耳朵做什么？”
高衍一愣，“对啊，我都忘记了！”
火树银花的点点亮光，将男人脸上的表情照映得清清楚楚。
他嘴巴微张，整个人愣在那儿，惊讶之中带着几分呆傻。
但这份傻气并不惹人生厌，反而透着一股纯真，让陆欢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
高衍也被陆欢的笑容吸引，目光一点也舍不得挪开。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直到焰火渐渐熄灭。
四周的黑暗又围拢了过来。
高衍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这时也反应过来，他俩只顾着看对方，完全忘记了看烟花。
“欢儿，都怪我，这么多烟花都浪费了……”
“这有什么，不是还剩一半吗？你要是觉得没玩够，明日让石冬进城，多买些回来。”
高衍摇了摇头，想起现在黑乎乎的，陆欢看不见，开口道：“还是算了，这种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花十两银子看看热闹就够了。”
陆欢的视线渐渐失去焦距，变得有些飘忽：“是啊，等我们去金陵了，年三十和元宵节的晚上，秦淮河两边的焰火那才叫好看呢……”
“欢儿，你去过金陵？”
陆欢感觉自己脸上一阵冰凉，匆忙抹了一把，调整了一下心态，“我从来没去过金陵，是娘亲以前告诉我的。
她，金陵新年的焰火最是绚烂，整个空都像是被五彩的焰火填满一样。
要是去得早，站在前排，那些焰火就像满星辰，直接坠落在你头顶上似的，特别美！”
高衍也在心里想象着，和陆欢一起看焰火的美妙画面。
他忍不住摸上陆欢的手，却敏锐地察觉到手背上一片湿润。
他的动作一顿，随后抓起陆欢的手，藏进了怀里，若无其事问道：“欢儿，冷吗？要是冷的话，我快点放完，咱们回去守岁！”
“也好！”
两热了一会儿，高定毅才跑着回来。
“阿衍哥，对不住！都是我娘，非拉着我，让我答应初二陪她回娘家，烦死了！”
陆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眼神询问高衍。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和高定毅告别，拉着陆欢往回走。
等走出一段路程之后，高衍才道：“应该是四伯娘，想把娘家侄女给定毅。以前定毅都是坚决反对，这次只怕是答应了。”
“你怎么知道？”
高衍“嘿嘿”笑了两声，“那子嘴上嫌弃，其实心里偷着乐呢！犟得狠，主意又正，要是那子不愿意答应的事，两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不过就是随口调侃一句，很快话题就转到明日串门拜年上。
上一世因为周氏“造谣”，陆欢又不太懂人情世故，所以村里人对她的印象并不好。
逃难期间，更是加深了她在高家村人心中的“娇姐”印象。
这一次，陆欢可不想重蹈覆辙，特别是在高大柳那一支面前。
“阿衍，你我们去大伯家，用不用带什么拜年的礼物？”
高衍一愣，反问道：“带什么？我每次去都是空着手……”
陆欢都懒得反驳他。
现在和去年的情况是一样吗！
陆欢直接让高衍做选择：“我们是带一条肉还是两斤酒？”
“今年各家各户都赚了不少钱，家里肉应该不会少。但酒这东西，大伯可能舍不得买。
欢儿，你准备两瓶两斤的酒，给大伯家送一瓶，然后四伯家送一瓶就够了。”
“这样会不会太少了？”陆欢只是担心，高大柳和族长觉得自己气。
高衍摇了摇头，“不会。你嫁妆的确不少，但那是你自己的私产。
你愿意拿出来帮我走人情，已经算我欠你了，怎么会挑剔呢！”
“好！”陆欢乖乖巧巧应了一声。
而高衍的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找他哥要钱的决定。
另一边，燕王府郑
顾承彬突然鼻子一痒，刚刚侧过头，都来不及用手掩住鼻子，就打了大大一个喷嚏。
他回头看见玩得正开心的二儿子，呵斥道：“云灿！这是粮食，不是给你随便糟蹋的东西！”
一点没怀疑，是高衍在念叨他。
今年他难得允许孩子们和他们夫妻一起守岁。
孩子们既新奇，又有些忐忑。
唯有顾云灿，被他爹骂了也不知道害怕，还黏在旁边。
软糯的声音道：“爹，我没有玩，我想帮你的忙！你教我嘛！”
顾承彬耐下心，慢慢示范给顾云灿看，“你看着爹的手，先这样……”
许氏看着他们父子，嘴角带着笑容，手上的动作一点不慢，没一会儿就包了大半盘。
有这个二哥打头，剩下的几个的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都围到顾承彬身边。
就连最的明宁，站直了还没顾承彬大腿高，也跟在哥哥姐姐身后，奶乎乎的声音喊道：“我也要！我也要！”
许氏都被挤到了一旁。
顾承彬注意到许氏离自己越来越远，连忙道：“一个个来，你们这些臭子，都把你们娘挤到殿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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