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风凛冽，像刀子般刮过窗棂。张翠花夫妻俩帮着苏悦将土豆搬进厨房墙角。至于萝卜和白菜，明日要腌制，干脆就放在了棚子下面。
张翠花拍了一下衣服道：“好了，我们得回去了。”
苏悦笑意盈盈地送两人出门。她今请了一上午假，现在时间还早，苏悦便从幽兰院拿出一百斤白菜，一百斤萝卜、一百个咸鸭蛋。
思索片刻，干脆又拿出五只鸭子，跟八条三斤重的五花肉。做咸肉跟咸鸭。
用盐在五花肉跟鸭子上面反复涂抹，每一处都不放过，随后将抹了盐的五花肉跟鸭子放进空缸里面，腌制一个星期左右。中途翻翻身，再拿出去晾晒，便能储藏许久。
刚将缸子的盖子盖上，李向北就回来了。
苏悦又惊又喜：“你今中午怎么有空回来？”
李向北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差不多有十没回来吃午饭了，每晚都要加班到七般。
“采购任务都完成得差不多了。”李向北目光落在水缸上，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在忙什么？”
“我上午请假在家，刚刚朋友送来五只鸭子和二十五斤五花肉，我就给腌制成咸肉跟咸鸭了。”
“这么多？媳妇，娶到你，我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向北宠溺地看着她，“你赶紧歇着，做饭这点事，交给我。”
苏悦心头也涌上一股暖流。“太冷了，我想吃汤面。”
李向北爽快的应了一声，“好，这些我来收拾就行，你快去休息吧。”
苏悦笑着用温水把手洗干净，倒了一杯热水，坐在厨房的板凳上，静静地看着李向北忙碌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李向北一边煮面，一边道：“我上个星期没回去，明儿又不能回去了，咱爹娘该想我了。”
苏悦嘴角含笑，“是啊，你不回去，爹都没借口喝酒了。”
“悦悦，你二哥二嫂还躲着你吗？”
苏悦耸耸肩，“反正我这几次回去，都没瞧见他们人影。”
完，两人都笑出声。
下午，苏悦裹着厚实的军大衣，朝着钢铁厂走去。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男子正和吴玉霞拉扯。
她快步上前：“姐，这么冷的，咋还在外面待着啊？”
吴玉霞猛地将男子的手甩开，快步朝苏悦走来。
“妹子，咱们一起进去。”
苏悦点点头，和吴玉霞并肩往钢铁厂走去。
吴玉霞感激道：“苏，谢谢你。”
苏悦摇摇头。同为女性，她无法对这一幕视而不见。
两人走进资料室，李淑芳迎了上来：“你们来了，我得去买冬储菜，大概得一个时才能回来。”
苏悦微笑着回应：“好的，李姐。”
回到工位，摘下脖子上的围巾，苏悦感慨道：“这越来越冷了。”
吴玉霞苦笑一声：“对啊，越来越冷了。”
苏悦察觉到吴玉霞情绪不对，不过她并没有询问。
过了一会儿，吴玉霞长叹一声，缓缓道：“六二年的时候，我娘让我将家里的鸡蛋，拿县里卖掉。后来被人发现，我逃跑的时候，孩他爹救了我。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后来我的鸡蛋，都卖给了他。一来二去，他就去我家提亲了。他是独子，我们结婚三年，生了四个儿子。他跟他爸妈就很恨不得把我供起来。可六五年的时候，我怀孕四个月，他就去世了。我不仅有了工作，公婆也将孩子他爹的抚恤金都给我了。”
“我本该知足的，可冬的夜晚，孤独和寒冷总是如影随形。我才二十四岁，难道要为他守一辈子吗 ？”
苏悦静静地听着，虽不明白吴玉霞为何跟自己倾诉这些，但能看出这些话在她心里憋了许久，她太需要一个倾诉的出口了。
“刚才那男的，是咱们钢铁厂保卫科的，他前头那个，生他闺女的时候没了。他想跟我搭伙过日子。可我孩子已经没爹了，我不能让他们没有娘。我公婆对我很好，我也不能让他们没有孙子。可，可我自打知道，他想过我过日子，我就时不时的想起他，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我有时候，都觉得自个儿好贱。”吴玉霞着，泪水夺眶而出。
苏悦看着这样的吴玉霞，不知如何安慰。
她从挎包里取出一方手帕，递到吴玉霞面前。
吴玉霞抽噎着，摆了摆手，道：“谢谢苏，谢谢你愿意听我倾诉这些。”
苏悦摇头道：“我并没有帮到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 响起，紧接着传来熟悉的呼唤：“悦悦！”
吴玉霞慌忙抬手，快速擦掉脸上的泪水，试图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
苏悦应了一声：“来了！” 随后快步走到门口，推开门走了出去。
王秋雅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她这还是第一次来资料室找苏悦，连门都进不去。
苏悦摇了摇头，没有回应王秋雅的疑问，反而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王秋雅眼睛一亮，兴奋地提议：“明咱们出去玩吧！
“明我家要腌咸菜。你今没去买冬储菜吗？”
王秋雅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些事用不着我操心。”
苏悦一时被噎得不出话，“我家的事，也不用我操心。”
“那你明跟我一起去玩。”
苏悦一口回绝：“不去。”
想着吴玉霞这会儿应该已经平复好心情了，苏悦转身返回资料室。
王秋雅见状，也跟着挤了进去，嘴里还喊着：“悦悦！”
苏悦无奈转身，坦诚道：“好吧，我刚刚谎了，我家的事确实需要我操心。我明真的很忙。”
王秋雅一听，连忙道：“那我去帮你忙。”
苏悦察觉到不对劲，盯着王秋雅问道：“王秋雅同志，你今表现得明显反常，到底怎么回事？”
王秋雅一把拉住苏悦的胳膊，将她拽到档案室最里面。
“我跟韩栋梁吵架了。我高中班长，不是下乡了嘛，不知咋想的，给我寄信，让我也下乡去。之前别人给我介绍对象时，我提过想找个斯斯文文、文质彬彬的。韩栋梁就误会了，觉得我是照着班长的标准找的他。”
苏悦听后，一言难尽的看着王秋雅。
王秋雅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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