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叶卫东几乎足不出户，把自己关在招待所的房间里工作。
他先用纸笔勾勒出程序的基本框架，然后开始在LdF系统上编写代码。
这个时代的计算机资源有限，他必须设计出既精确又高效的算法。
第三傍晚，叶卫东带着一张软盘来到了三号实验室。
除了徐英姿和周、李两位教授外，还有几位年轻的技术员也在场，显然是来学习新方法的。
叶卫东将软盘插入计算机，调出他编写的程序。屏幕上显示出简洁的输入界面，可以输入燃料参数、环境条件和设计参数。
“我建立了一个多维迭代模型，”叶卫东解释道，“不仅考虑了传统的推力公式，还加入了喷管流体动力学模拟和燃烧不稳定性修正。”
他输入了一组测试数据，程序在几秒钟内就完成了计算，显示出推力曲线和各项效率指标。
“这……这也太好用了，也太快了！”李敏惊叹道。
周教授更关注结果本身：“这个预测的推力峰值比我们之前计算的高出12%，但更接近实际测试数据。看来我们之前的模型确实低估了效率。”
叶卫东点点头：“我分析了你们的测试数据，发现实际推力在大多数情况下都高于理论值。问题出在喷管效率的计算方法上。”
他调出程序中的一个子模块，展示了喷管内部气流模拟的动画。
“传统的固定效率系数法太过简化，实际上气流在喷管中的膨胀过程是非线性的。”
在场的技术人员都被这前所未见的模拟效果震惊了。
在那个连简单图形都罕见的年代，这样的动态模拟简直是魔法。
“叶工，”周教授激动地问，“这个流体模型是基于什么理论建立的？我在文献中从未见过如此精确的模拟方法。”
叶卫东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超前了时代太多。
他谨慎地回答：“是我自己推导的一些方法，结合了国外最新论文中的思路。”
幸好没人追问具体是哪篇论文。
徐英姿一直静静观察着儿子，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作为母亲，她为儿子的才华感到骄傲；作为科学家，她对叶卫东展现出的知识深度感到震惊；而作为项目负责人，她敏锐地意识到这些新方法可能带来的突破。
“东……哦叶工，”她突然问道，“既然你能模拟喷管内的气流，能否看出我们的设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实验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转向叶卫东，等待他的回答。
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简单的程序编写，直接触及良弹设计的核心。
叶卫东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正站在一个关键抉择点上——他可以保守地回答，只解决计算问题；或者更进一步，利用前世的知识真正改变这个项目的进程。
“实际上……”他缓缓开口，“我确实有一些想法。”
他调出程序中的另一个模块，显示出导弹发动机的简化三维模型。
“目前的喷管设计是基于传统的锥形结构，但如果改用钟形喷管，结合适当的收缩-扩张比，理论上可以提高至少15%的比冲。”
“钟形喷管？”周教授皱眉，“我知道米国人在一些试验中用过，但制造工艺复杂，我们也尝试过，效果并不理想。”
叶卫东淡淡一笑，道：
“关键在于喉部过渡曲线的设计。我注意到你们的测试数据中，高压条件下的效率下降特别明显。这是因为气流在传统喷管中会产生激波，导致能量损失。”
他在键盘上输入几个参数，程序重新生成了喷管形状。“这个曲线采用Rao最优膨胀理论，可以最大限度减少激波损失。”
“Rao理论？”李敏疑惑地问，“这是哪位学者的研究？”
叶卫东心里一紧——G.V.Rao要到八十年代中期才会发表他的着名论文。
他迅速圆场：“哦，是我在一份内部资料上看到的，可能是翻译的国外研究。”
徐英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但她没有追问，而是转向实际问题：“如果按照这个设计修改，我们需要重新制作喷管部件，这会影响项目进度。”
“但收益是巨大的。”周教授已经沉浸在叶卫东展示的模型中，“15%的比冲提升意味着射程可以增加……让我算算……”
“大约20%。不会太影响进度，甚至可能更快完成项目。”叶卫东脱口而出，然后又补充道，“根据我的模拟计算。”
实验室里响起一阵惊叹声。
这样的性能提升在导弹研制中堪称革命性，若是还能加快进度完成项目，那……。
“还有燃烧室的设计。”叶卫东继续道，现在他已经完全进入了专业状态，“目前的圆柱形燃烧室导致燃料混合不均匀。如果改为半球形头部结合锥形过渡，燃烧效率会更高。”
他调出另一个模拟动画，展示了改进后的燃烧室内燃料流动和燃烧过程。技术员们都围拢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这……这些想法……”
周教授的声音有些颤抖，“叶工程师，你在哪里学的这些知识？就算是美国NASA的最新研究也不过如此！”
叶卫东感到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特别是母亲那探究的眼神。
他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我对航空航一直有浓厚兴趣，收集了很多国外期刊和研究报告。”
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而且LdF系统的开发让我对计算机模拟有了独特见解，可以验证一些理论设想。”
这个解释勉强得通，但显然无法完全打消专业人士的疑虑。
幸阅是，对新技术的热忱暂时压过了他们的疑问。
“我们需要立即测试这些新设计！”周教授激动地，“徐主任，我建议成立专门组评估叶工程师的建议。”
徐英足点头：“明上午我会向基地党委汇报，申请调整研发方向。”她转向儿子，“叶工，你能准备一份详细的技术明吗？”
“当然。”叶卫东答应着，同时注意到母亲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疑虑。
他知道自己今晚的表现太过出色，已经引起了母亲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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