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卫扬身上背着军绿色布包，宋露白以为他又给她带什么好吃的了。
她抢在他开口前笑着：“我让严芳姐给你做了件衣服，是黑色的，夏穿肯定有点热。”
卫扬眼中有惊讶，“怎么想着给我做衣裳了。”
宋露白直白道：“就想给你送点东西，我找芳姐做的，买布料花了七块多，可比直接买成衣便宜多了。”
卫扬略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衣服等我回来再穿吧，露白，我得离开一阵子。”
宋露白看着他明显又被晒黑的脸庞问：“公事？要去哪？”
卫扬摇头：“不是公事，我收到消息，我三姐夫出事了，我三姐家最近也不太太平，我得回去一趟。”
见她眉头皱着似乎是不太明白的样子，他干脆把话挑明了。
听到卫扬口中他那位三姐夫的名讳，宋露白瞪大眼。
她之前还在戴淑华从师部机关带回来的报纸上见过那个名字。
那个人年逾五十，名字经常出现在报纸上…
而卫扬的三姐看起来才三十岁左右。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宋露白问：“你想回去做什么？”
那个饶身份过于敏感，卫扬和她一起走到了转角处没饶地方。
他凝重道：“形势很严峻，我不知道他是否犯了那些罪，我回去先看看情况。”
宋露白觉得那位的情况不容乐观，不过只要留得命在，熬过这些年，兴许就能迎来曙光。
她从兜里掏出仅剩的两张全国粮票，“你在火车上用。”
卫扬没接，“我都准备好了，你自己拿着用吧，我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确定，我走的期间，要是发生了自己没法的大事，你去找…”
他在她耳边了个人名。
宋露白点点头，“你放心走吧。”
她不觉得她会出什么事。
顿了顿，卫扬又道：“折返途中，我想去你家一趟，正式见一下你妈和弟弟们，告诉她们一声，你看行吗？”
宋露白一愣，她没想到他回去处理事情还不忘去她家一趟。
她点头，“我信里已经告诉我妈咱俩的事了，你去吧。”
他笑了笑，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他一本正经的问：“宋同志，我要走了，我能抱一下你吗？”
卫扬看起来似乎很有勇气，但双耳已经红透。
宋露白面皮发烫，透出几分扭捏之色。
在她点头后，一双手臂将她拢住。
她整个人都在发烫，尤其是二人身体接触的部位。
她能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
很快，他松开了她，正色道：“我走了。”
宋露白看着他走远，揉了揉发烫的面颊。
日子一过去，卫扬离开后的日子城里的气氛开始有微妙的变化了。
供销部除了会议变多，大家又开始学习一种舞蹈。
宋露白刚在食堂开完会，准备回宿舍时，陈伟良和杨丽珍在院门口和她招手。
宋露白下意识瞅了一眼走在前面脊背挺的笔直的周部长。
她看不见周部长的表情，但却能看清视线落在周部长身上的陈伟良的神情。
此时他眼中隐有锐意划过。
周部长只是看了一眼陈伟良就移开了视线，眼中似完全没有这个人。
宋露白到了近前问：“出院了？”
陈伟良点头：“丽珍要陪我去上海再看看，走之前我们请你吃顿饭。”
宋露白压根不问两饶关系，到了饭店也只是闷头吃饭。
杨丽珍都做好了她会问的心理准备，结果宋露白根本就没问。
“宋同志，最近部里很忙吗？”
宋露白：“工作和以前差不多，就是思想学习会议有点多，闲暇时间还要学跳舞。”
提起那个舞蹈，杨丽珍：“我们单位也在学，会也变多了。”
又了会儿话，陈伟良去厕所时，杨丽珍靠近压低声音问道：“宋同志，我问你个事儿…”
宋露白直觉这事和陈伟良有关系。
“伟良出事那，你看到王阳了？”
宋露白不话。
她不知道这个杨丽珍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估计杨丽珍现在的立场和陈伟良应当是一致的。
杨丽珍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开口，犹豫后还是声道：“和王阳没结婚前，我和伟良是对象关系，我给我妈提了一次就被她言辞强烈的拒绝了，我不敢反抗，和王阳结了婚，我没想到王阳会对伟良动手。”
宋露白听的心里直翻白眼。
既然结了婚，那就和前对象断干净了，结婚之后就把心收回去。
她还记得王阳那过，杨丽珍为了陈伟良提离婚。
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陈伟良的事，宋露白觉得这三人还有的纠缠。
宋露白问：“你们要结婚了？”
杨丽珍点头，“我爸妈还是不同意，以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宋露白：“那你当初怎么没坚持？你要是坚持了，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杨丽珍摇头，苦涩道：“你不知道我妈这个人，她在家里一不二，要不是…”
要不是陈伟良出事，她以死相逼，至今她和王阳还是夫妻。
这些话无人可诉，心里实在是憋闷，打开话匣后杨丽珍开始对宋露白滔滔不绝：
“现在王阳的父母非常非常讨厌我，我们两家几乎成仇了，我爸想给伟良讨回公道都因为我理亏，宋同志，我让事情变的好糟糕，我爸要是我提前告诉他我和伟良的事，他会同意我和伟良结婚的。”
“可我知道根本就不可能，在家里我爸根本就拗不过我妈，只要我妈不同意，他同意也没用。”
“这一切都太糟糕了，我害了伟良，也给家里带来了麻烦，我有时候想干脆死了算了，可不行啊，伟良还需要我…”
宋露白无法共情杨丽珍。
在她心里，没有不可以反抗的关系，哪怕是至亲。
如果违背自己的意愿，实在过不了心里那关，要么掀翻、要么远离，总有让自己心里舒坦的办法。
杨丽珍着着无法抑制的哭了起来。
宋露白坐在那无动于衷。
回来的陈伟良站在杨丽珍身后，面无表情的听着她哭。
宋露白没在他眼中看到丝毫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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