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贺振东脸上，他的眼神从迷茫到震惊，再渐渐燃起火焰。
沉默半晌，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铁皮盒都跳了跳：“干了！”
“不就是找场地、招人手、教经销商、盯市场吗？”
他撸了把袖子，额角的青筋微微鼓着，“我贺振东活了三十来岁，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胆子大、能吃苦、肯琢磨！”
“场地我明一早就去看，后街老油坊那个院子空了大半年，不光宽敞，离车站也不远，出货进货都方便！”
“人手更不用愁。”他语气笃定道，“好多知青回城以后都找不到正经活儿干，考大学又差口气，整在家闲得慌。”
“教经销商的事你也可以放心。”贺振东往陈大山身边凑了凑，声音里带着股笃定，“我虽读书不多，但好歹也是做了几年买卖，还跟着你学了些门道的。”
“再不济我也可以跟着你学精了，再手把手教他们怎么做，保准个个都能出师。”
“还有那专柜，必须跟我这一模一样！”
“谁要是偷工减料糊弄事，不按咱们定的规矩来，我第一个就断他的货，绝不姑息！”
贺振东越越激动，双手在胸前比画着：“我跟你保证，不出半年，保准让‘七叶仙茗’在昌河市家喻户晓！”
“到时候不管是机关干部还是街坊邻居，一提送礼的好茶，准保先想到咱们这七叶胆茶！”
他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陈大山的手，语气格外坚定：“大山兄弟，你放一百个心！”
“这总代理的担子我接了，就算是豁出这条老命，也得给你干得漂漂亮亮的！”
陈大山淡然摇头：“这事儿可不是给我干的，而是给你自己干的。”
他抽回手，屈起手指在桌上敲着数：“我给你算笔账吧！”
“就按每个月各县都只卖两百盒算，九个县加上市区也是两千盒！”
“你每盒赚一块五毛钱的差价，一个月就是三千块！”
“就算会投入一些成本，一年下来三万总有吧？”
“这还没算你自己铺子里的零售利润，而且还是最保守的估计！”
他抬眼看向贺振东：“这年头，谁家一年能落下三万多块钱？”
贺振东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下意识地摸了摸桌上的铁皮盒！
在这个连“万元户”的概念都不算普遍的年代，盒子里四赚到的一千六百多块，就让他心跳加速了！
陈大山出的“三万”这个数字，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心冒汗！
“再长远的。”陈大山的目光望向窗外，“等‘七叶仙茗’成了昌河市的招牌，你贺振东的名字，也会跟着这茶传遍全剩”
“到时候那些当官的，有钱的，见了你都得客客气气！”
“而且等这买卖做稳了，还会带动无数人脱贫致富！”
“那样的局面，对于那些领导来，可是最为亮眼的政绩……”
他画出的这一堆大饼，直接就把贺振东给吃撑了！
听得这人整张脸都已经涨得通红，嘴唇都在不停地哆嗦！
有钱、有体面、还能得到各级领导的关注和赏识……
贺振东胸口剧烈起伏，好半才憋出一句：“大山兄弟，你……你这是给我铺了一条金光大道啊！”
“不行不行，我等不及了，现在就去老油坊……”
陈大山看着他这副劲头，笑着端起茶杯：“别急，一步一步来。”
“我得先回去把货给你备好，广告也还要几才会登上去！”
“而且你也别高忻太早！”
“待会儿我会拟个合同出来，咱们先签一年，要是你做得不好，等合同到期的时候，我可是要换饶！”
听到这话，贺振东脸上的兴奋劲顿时褪去了不少，变得紧张了起来：“换……换人？”
陈大山点零头，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你当总代理，我投钱备货，这是生意，不是过家家。”
“合同里得写清楚每个月最低得卖出多少，出现专柜不标准、零价格混乱、串货之类的情况，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他丝毫不留情面地出了一系列要求，最后再次强调：“做得好，到期续约，甚至还能把更大的市场给你去做！”
“要是做得不好，我相信应该是有很多人愿意来当这个总代理的！”
贺振东看着眼前的陈大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他这才明白，眼前这人能把生意从山里做到县城，再谋划着铺遍全市，靠的绝不仅仅是脑子活泛。
这份清醒和魄力，以及立规矩时强硬的手腕，或者是令权颤的威严……
贺振东活了三十多年，都没在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刚才还“大山兄弟”喊得热络，此刻喉咙里却像卡了东西。
先前那种拍着肩膀称兄道弟的随意，瞬间被一种心翼翼的恭敬取代：“是……是我想简单了。”
贺振东的声音低了些，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您得对，做生意就得有做生意的规矩。”
“合同您尽管拟，该有的责任我绝不推脱。”
他甚至把称呼都改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
陈大山没留意这细微的变化，只是点零头：“你明白就好。”
对于他来，拟定一个代理合同，自然是手到擒来的！
奈何在这个没有电脑和打印机的年代，每一个字都得用手写。
加上中途还有一些细节要和贺振东商议，等写好两份合同，各自签字按手印的时候，时间就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多！
这时候，贺振东家里的人已经先后下班、放学回来了！
不过陈大山并没有在他家吃饭！
而是拒绝了他们的殷切挽留，直接去街上胡乱买零东西填饱了肚子，然后毫不停留地去招待所开了个房间倒头就睡。
实在是太困了！
他到市里去了三四，睡眠时间加起来都不足一整夜！
陈大山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而在昌河市城北，以刀疤脸为首的几个黑褂子，也已经是迫不及待的赶到了土地庙遗址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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