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的、无法理解的力量面前，任何计谋，任何勇气，都显得那么可笑。
楚然没有理会那些跪伏的身影。
他转过头，重新看向方溪禾，眼中的漠然如冰雪般消融，再次化作了温柔的笑意。
“现在，安静了。”
他牵起她的手，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方溪禾怔怔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片由赤霄军团和赤色大陆化作的巨大星云，心中五味杂陈。
她为楚然的强大而喜悦，却也为这过于绝对的力量，感到一丝源于灵魂深处的寒意。
她握紧了楚然的手，轻声：“我们……回家吧。”
“好。”
楚然点头，一步踏出。
两人身形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漫跪伏的神灵，和那片象征着一个时代终结的灰色星云。
那片由赤霄军团所化的灰色星云，在神域的虚空中静静悬浮，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巨大伤疤。它无声诉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切，那并非一场战争，而是一次抹除。
神域旧主的核心宫殿，此刻寂静得能听见能量流过符文的微弱嗡鸣。
楚然和方溪禾的身影，出现在曾经属于神域之主的寝殿。这里的奢华超乎想象，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浓郁的神力，每一件器物都曾是某个世界的瑰宝。
但楚然的眼神扫过这一切，没有丝毫波澜。他只是随手一挥，殿内所有象征着旧主个人印记的华丽装饰，便如梦幻泡影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似于混沌初开的古朴与深邃。一张简单的石椅，一张温润的玉床，仅此而已。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楚然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方溪禾没有回答。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就是那片灰色的星云。她的倒影映在光滑如镜的晶石窗面上，脸色有些苍白。
“楚然，”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颤，“你杀了他们。所有人。”
“他们想杀你。”楚然走到她身后，声音依旧温柔，“所以，他们就不该存在。”
这个逻辑简单，粗暴，且不容置疑。
方溪禾的身体轻轻一抖。她感受到了楚然话语中那份理所当然的冷漠，那是一种视万物为尘埃的漠然。她为这份只针对自己的偏爱而心动，却也为这份漠然感到灵魂深处的战栗。
【方溪禾视角】
他变了。
或者，他的一部分，变成了某种我无法理解的东西。
他看我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给我。可他看外面那片星云的眼神，就像看脚下的一粒灰尘。
刚刚，就在那里，数万个鲜活的、强大的生命，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灰尘。
我应该高心，赤霄神将要杀我，楚然为我报了仇。可是……为什么我心里这么慌？
这种力量……太绝对了。绝对到让人恐惧。
拥有这种力量的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楚然吗？
她能感觉到楚然从身后轻轻环抱住自己，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他的怀抱很温暖，和以前一样。但她却忍不住去想，这双拥抱着自己的手，刚刚才抹去了一个横行神域的强大军团。
“你在怕我？”楚然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方溪-禾的身体僵了一下，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用怕。”楚然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那双眼睛，深邃如宇宙，但倒映出的，却只有她一个饶身影。
“我还是我。”他一字一句，得无比清晰，“无论我拥有什么力量，无论我变成了什么，我永远是你的楚然。这份力量的存在，只是为了确保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你。仅此而已。”
他的指尖很凉，但眼神很烫。
方溪禾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执拗和纯粹，心中的寒意莫名消散了许多。她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
“嗯。”她点零头，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我们回家了。”
是啊，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只要他还视自己为归宿，那就足够了。
……
死寂。
自从赤霄军团被抹除后，整个神域，便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残存的神君、强者，都龟缩在自己的神国里，瑟瑟发抖。他们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甚至不敢将自己的神念探出分毫，生怕触怒了那位新晋的、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
时间，在每一个神灵的煎熬中，缓慢流逝。
一，两，三……
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位存在，似乎已经遗忘了他们。
一些心思活络的神君，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
【渊魔神君视角】
躲在自己那片终年被黑色雾气笼罩的“万魔渊”里，渊魔神君巨大的魔影在王座上躁动不安。
“赤霄那个蠢货……真是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樱”他低声咆哮，声音中却带着一丝无法压抑的恐惧和……兴奋？
是的，兴奋。
旧的秩序，被那个男人用一种最极赌方式，彻底砸碎了。
赤霄军团，旧神域最锋利的剑，就这么没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旧有的权力体系，已经彻底崩塌！
这难道不是机会吗？
那个男人，他到底想做什么？毁灭一切？不像。如果他想，整个神域现在已经和赤霄大陆一个下场了。
他沉寂了三，一定是在思考，在布局！
一个全新的时代，要来了。而我，渊魔，必须在新的时代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我不能像狐那个废物一样，只知道跪地求饶。我要主动！我要向新神展现我的价值！
就在渊魔神君心念电转，盘算着如何“投诚”才能利益最大化时，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以及所有神域生灵的脑海深处响起。
那声音不高，不响，不带任何情绪。
却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的至高法则，不容任何存在质疑和抗拒。
“吾，楚然。”
“自今日起，立‘混沌神庭’，号‘混沌神主’。”
“神域旧历，作废。今日，为混沌神庭元年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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