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虽然不像时之蠕虫那般混乱而磅礴，却带着一种凝练而尖锐的危险感，如同一柄淬了毒的匕首，正抵在他的后心。
逃？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闪过一瞬便被掐灭。对方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速度和隐匿能力绝对远在自己之上。以自己现在这副破败的身体，逃跑无异于将后背完全暴露给敌人。
战？
更是方夜谭。丹田内那刚刚恢复的一丝真元，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别催动法术，就连支撑一场高强度的肉搏都够呛。唯一的底牌，就是刚刚得到的【时之凝滞】。
一秒钟的绝对静止。
冷却时间，六十秒。
这是他唯一的胜机，也是他唯一的生机。
但楚然没有立刻选择拼命。作为曾经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修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最锋利的刀，往往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刻。情报的匮乏，是眼下最大的劣势。
电光石火之间，楚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脸上的精光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恐和茫然。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握着时间结晶的手下意识地往回缩，仿佛一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你……你是谁？觉醒者是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嘶哑而颤抖，将一个侥幸在灾难中存活，却又被眼前景象吓破哩的普通人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哈？”皮夹克男人，也就是牙签男，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反应。他脸上的戏谑更浓了，像是猫在玩弄爪下的老鼠。“装傻？还是你真是个走了狗屎运，刚‘觉醒’的菜鸟？”
他从断墙上直起身，慢悠悠地朝楚然走来，皮靴踩在碎石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楚然的心脏上。
“看来是后者了。”牙签男走到楚然面前三米处，停下了脚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他，“听好了，菜鸟。能吸收‘时之蠕虫’死后逸散能量的人，就是‘觉醒者’。而你手里的那个玩意儿，疆时间结晶’，是我们觉醒者力量的源泉，也是硬通货。”
他吐掉嘴里的牙签，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现在，懂了吗？把它，给我。”
楚然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他将那枚蓝色结晶攥得更紧了，身体不住地向后挪动，色厉内荏地喊道：“不……这是我的！是它……是它在治好我的伤！”
这句半真半假的话，让牙签男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贪婪。
“哦？还能疗伤？”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为实质，“那它就更不该属于你这种废物了。”
话音未落，牙签男的身影猛地从原地消失！
不是瞬移，而是一种快到极致的速度！他的身体在空气中拉出一道淡淡的残影，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跨越了三米的距离，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取楚然的喉咙！
他根本没打算给楚然任何反应的机会，这一击，就是要一击毙命，然后夺走战利品！
就是现在！
在牙签男动身的刹那，楚然那双被恐惧和慌乱“占满”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冰冷彻骨的平静。
【时之凝滞】！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楚然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牙签男那张因为狰狞而扭曲的脸，就定格在楚然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他伸出的利爪，指尖的寒光距离楚然的脖颈皮肤，甚至不足一厘米。飞扬的尘埃，在空中凝固成一幅诡异的画卷。周围的一切，声音、光线、乃至空气的流动，都在这一刻陷入了永恒般的死寂。
这就是……时间停止的感觉吗？
楚然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但他没有丝毫沉溺。
一秒钟！
他只有一秒钟！
杀了他！
这个念头疯狂地在楚然心中叫嚣。对方的要害——喉咙、太阳穴、心脏，全都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的面前。以他前世的经验，只需要用尽全力，将手中这枚坚硬的结晶狠狠刺入对方的太阳穴，就有九成的把握终结其性命！
但是……然后呢？
杀了他，自己就安全了吗？
不。这个男人提到了“我们觉醒者”，这明他背后还有一个组织。自己杀了一个，必然会引来更多、更强的敌人。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毫无根基的自己，一旦被一个庞大的组织盯上，下场只会比现在更惨。
更何况，自己对这个世界，对“觉醒者”的一切都一无所知。这个牙签男，就是一本行走的“新手指南”。
念头急转，楚然在零点几秒内就做出了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长远的决定。
他没有攻击，而是用尽沥田内刚刚恢复的那一丝微弱真元，灌注于双腿之上。
他的身体以一个常人绝对无法做到的诡异姿势，向左侧平移了半米，堪堪让自己的脖子，从对方的爪击路线上脱离。
同时，他抬起左手，用尽全力，狠狠一巴掌抽在了牙签男的右脸上！
做完这一切，他甚至还有余暇，将脸上那惊恐欲绝的表情重新调整到位。
啪！！！
时间，恢复流动。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死寂的废墟中突兀地炸响！
牙签男只觉得眼前一花，预想中撕裂喉咙的触感没有传来，反倒是自己的右脸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抽得一个趔趄，向一旁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他被打了？
被这个看起来吓破哩的菜鸟，结结实实地扇了一个耳光？
牙签男懵了。
他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的速度，在组织里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外号“鬼影”。对付一个刚觉醒的菜鸟，怎么可能会失手？而且还是以这种……屈辱的方式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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