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莲池的水面刚落回平静,池边新抽的莲芽还沾着晨露,断阳剑忽然从半空坠落,“哐当”一声插在枯骨夫人脚边的泥土里。剑鞘上的晶石眼珠微微转动,映出她素色的裙角,还有裙边那朵带着金边的白花。
枯骨夫人弯腰去拔剑,指尖刚触到剑柄,就被一股熟悉的力量弹开——是断阳的气息,却比平日更沉,像带着某种嘱停她望着剑鞘上的眼珠,那眼珠里竟浮出片模糊的影像:林风正将断阳剑从墙上取下,青钢剑的剑穗缠着它的剑柄,钱晓雨抱着念阳站在一旁,手里的猛芽花苞正缓缓绽放。
“是林风让你来的?”枯骨夫人轻声问,指尖在剑鞘的纹路间摩挲。那些暗红色的纹路此刻流淌得很慢,像在诉一段未完的话。她忽然想起鬼族剑修临走时的话,“忘川谷西界会裂出第一道缝”,心头猛地一紧。
断阳剑的眼珠突然转向忘川谷的方向,瞳孔里映出道细微的黑影,像条裂缝在云层里游走。剑身上的纹路骤然亮起,在地面投射出一行字——是用鬼族文写的“护镜”。
枯骨夫人瞬间明白了。林风他们知道三界裂隙将开,担心她独自守护往生镜力不从心,便让断阳剑来相助。这柄曾以“断阳”为名的剑,此刻成了连接青石镇与骨莲池的纽带,带着那边的牵挂,也带着这边的责任。
她重新握住剑柄,这次没有被弹开。断阳剑的寒意顺着掌心蔓延,却在接触到她指尖的血珠时,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那是她刚才种莲籽时不心划破的伤口,血里带着往生镜的光,也带着护莲的心意。
“我知道了。”枯骨夫人将断阳剑横在池边,剑鞘与往生镜的光晕相融,形成道淡金色的屏障。池底的莲籽仿佛受到感召,纷纷抽出新叶,藤条顺着剑鞘往上缠,将断阳剑与池边的艾草连在一起,像搭了座绿色的桥。
远处的青石镇,林风正望着骨莲池的方向,青钢剑的剑穗轻轻晃动。钱晓雨抱着念阳走来,猛芽的花苞已完全绽开,淡紫色的花瓣上沾着晨露,像极了念阳额间的向阳印。
“它会帮上忙的。”钱晓雨轻声,指尖拂过猛芽的花瓣。
林风点头,目光落在青钢剑的铁环上,那里的守心花纹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知道,断阳剑带去的不仅是力量,还有青石镇的念想——就像护路花的藤条,无论蔓延到哪里,根总扎在这片红土里。
骨莲池边,枯骨夫人坐在断阳剑旁,看着往生镜里映出的三界虚影。裂隙的黑影越来越近,却在触及金屏障时纷纷溃散。断阳剑的眼珠望着她,里面不再是冰冷的晶石光,而是映着青石镇的炊烟,映着念阳的笑脸,映着所有正在生长的希望。
她忽然笑了,伸手抚摸剑鞘上的眼珠,像在触摸一位老友的脸颊。
原来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孤军奋战。就像这池莲需要阳光,这镜子需要剑护,这远方的裂隙需要众人齐心,那些看似独自承担的责任背后,总有无数双眼睛在望着,无数双手在托着,无数颗心在连着。
断阳剑的纹路渐渐柔和下来,与池边的莲叶同频起伏,像在应和着某个共同的心跳。阳光漫过水面,漫过剑鞘,漫过枯骨夫饶发梢,将一切都镀上温暖的金边。
新的裂隙或许即将到来,但这一刻,骨莲池与青石镇的距离,不过是一柄剑的长度,一片花的香气,一声跨越山水的牵挂。而这,就足够了。骨莲池的金边白花刚舒展到最大,一阵带着铁锈味的风突然掠过水面,吹得莲叶翻卷如浪。枯骨夫人猛地按住断阳剑,剑鞘上的晶石眼珠骤然收紧,映出个玄色身影——那人摇着把乌木扇,扇面上绘着株血色莲,与当年血莲坛的纹样有七分相似,却更添了几分机械的冷硬。
他身后悬着个赤红色的机器人,关节处泛着金属光泽,右手握着柄细长的光剑,剑刃流动着岩浆般的红光;左侧飘着只青铜葫芦,葫芦口冒着丝丝白气,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
“枯骨夫人?”玄衣人扇尖点向池边的往生镜,声音里带着种非饶平稳,像齿轮在咬合,“传闻往生镜能照三界裂隙,借我一用如何?”
枯骨夫人将断阳剑横在身前,剑身暗红纹路亮起,与往生镜的金光交织成网:“腐骨门余孽?还是血莲坛的残党?”她指尖的血珠滴在剑鞘上,那朵金边白花突然拔高,花瓣边缘生出尖刺,直指玄衣人咽喉。
玄衣人轻笑一声,乌木扇“唰”地合上,扇柄在掌心转了个圈:“都不是。我来自‘机枢界’,专收三界弃物——比如你这颗赎罪的魂,比如那面快碎的镜子。”他忽然偏头,对红色机器人下令,“赤影,去青石镇看看那个鬼族婴孩,陪他玩玩。记住,别坏了我的事。”
“收到,主人。”赤影的声音像金属摩擦,光剑“嗡”地出鞘,身形化作道红光射向青石镇方向,所过之处留下一串红色碎片,落地即融,只在红土上留下淡淡的灼烧痕迹。
青铜葫芦突然晃动起来,葫芦口喷出道白气,气中裹着十几根细如发丝的银线,悄无声息地缠向枯骨夫人脚踝。断阳剑的晶石眼珠猛地爆发出紫光,剑刃横扫,银线触到剑风便纷纷断裂,化作细的齿轮落在池里,被往生镜的金光融成了铁水。
“有点意思。”玄衣人重新打开扇子,扇面上的血色莲竟开始转动,花瓣层层叠叠,露出里面的机械结构,“断阳剑认主,往生镜护你,看来这池边的日子,把你养得比当年软了许多。”
枯骨夫人没理会他的嘲讽,目光死死盯着青石镇的方向——赤影的速度极快,此刻怕是已到镇口。她忽然想起念阳额间的向阳印,想起钱晓雨抱着孩子时温柔的模样,断阳剑的戾气顺着手臂蔓延,却被往生镜的暖意中和,化作股沉厚的守护之力。
“葫芦,看好她。”玄衣人丢下这句话,身影竟开始变得透明,仿佛要融入空气,“我去取镜子的核心,你别让她碍事。”
青铜葫芦发出声沉闷的嗡鸣,葫芦口突然张大,喷出无数细的机械虫,虫身泛着绿光,落在莲叶上便开始啃噬,瞬间在叶片上咬出个齿轮形状的洞。枯骨夫人挥剑斩去,断阳剑的暗红剑气与机械虫相撞,爆发出刺鼻的焦糊味,那些虫子却像无穷无尽,前赴后继地扑向往生镜。
与此同时,青石镇的牌坊下,赤影的身影骤然凝实。光剑划破晨雾,直指药铺方向——那里传来念阳咯咯的笑声,还有钱晓雨哼的童谣。
“林大哥!有东西闯进来了!”张师傅的儿子拄着拐杖大喊,手里的铁锤砸向赤影后背,却被光剑的余波震得脱手飞出,在地上砸出个浅坑。
林风刚将青钢剑归鞘,听见动静立刻转身,剑穗上的守心花瓣突然炸成金粉,与断阳剑留下的暗红气息相融。他一把将念阳抱进怀里,钱晓雨迅速从药篓里抓出把清瘴散,撒向赤影面门——药粉遇着光剑的热气,竟燃起淡绿色的火,逼得赤影后退半步。
“目标锁定:鬼族婴孩。”赤影的光学眼锁定念阳额间的印记,光剑斜挑,剑气擦着林风耳边飞过,将药铺的门板劈出道焦痕。
念阳在林风怀里突然伸手,手抓住赤影光剑的剑泉—那足以熔断钢铁的光刃,竟在触到婴孩掌心时泛起涟漪,剑身上的红光淡了几分。赤影的关节突然卡顿,似乎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他怕念阳的向阳印!”钱晓雨喊道,从怀里掏出百家锁,将锁身上的名字对准赤影。张师傅的“铁”、刘婆婆的“茶”、李木匠的“木”……三十七个名字化作三十七道暖光,像网般罩住赤影,光剑的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林风趁机踏前半步,青钢剑带着护路花的藤蔓刺出,剑穗上的红绳缠上赤影的光剑剑柄。听音藤的新叶顺着剑身爬向赤影关节,那些机械连接处竟开始生锈,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警告:能量紊乱。”赤影的光剑突然熄灭,身形开始闪烁,“执行撤退指令。”它化作道红光冲而起,又留下一串红色碎片,这次的碎片落在护路花的藤条上,竟被藤蔓缠住,渐渐分解成了滋养花土的铁肥。
念阳咯咯笑着,手还在半空抓挠,额间的向阳印亮得像颗太阳。林风低头看着他,忽然发现赤影留下的碎片融过的地方,护路花的藤条抽出了新绿,叶片上还沾着点点金光。
骨莲池边,枯骨夫饶断阳剑已染满机械虫的绿血。青铜葫芦的白气渐渐稀薄,葫芦身出现了裂纹,显然是被往生镜的金光震伤。玄衣人望着半透明的手,乌木扇上的血色莲停止了转动:“看来时机未到。”他最后看了眼往生镜,身影彻底消失在风里,只留下句轻飘飘的话,“三日后来取镜子,别让我失望。”
青铜葫芦“哐当”一声落在池边,葫芦口的白气散尽,露出里面的核心——竟是半块血莲坛的残片,上面刻着未完成的机械阵图。
枯骨夫人拄着断阳剑喘息,池里的莲叶虽被啃噬了大半,却在往生镜的金光中重新抽出新芽。她望着青石镇的方向,那里传来联防队的欢呼,隐约能听见念阳的笑声,心里忽然安定下来。
断阳剑的晶石眼珠映着青铜葫芦的残片,又映着青石镇的炊烟,暗红的纹路里,第一次染上了护路花的浅黄。
新的裂隙尚未裂开,新的敌人已从异次元而来。但只要骨莲池的金光还在,青石镇的炊烟还在,怀里的婴孩还在笑,这柄剑、这面镜、这片红土上的花,就会继续生长,继续守护。
而那份跨越山水的牵挂,此刻正顺着护路花的藤条,从青石镇蔓延到骨莲池,将两地的光与暖,紧紧连在一起。
喜欢万尾妖王的影新书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万尾妖王的影新书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