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妃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三次才解锁。止痛药的铝箔板反着冷光，她数了数——只剩三颗，不够，远远不够。威士忌瓶底还剩一圈琥珀色的液体，像困在玻璃监狱里的夕阳。
\"再疼半时...肠子就会烂掉吧...\"她神经质地笑起来，指甲在腹部抓出几道血痕。这种自虐般的快感让她想起初中时，那些太妹用圆规尖扎她手臂时，她反而会主动把胳膊递过去：\"这边...血管更明显...\"
电话突然震动起来。董鄂妃扑过去时撞翻了烟灰缸，烟灰撒在昨没洗的睡裙上。但屏幕上闪烁的是公司主管的名字。
\"董啊，\"主管的声音像钝刀割肉，\"考虑到你最近情绪不稳定...下周不用来了。\"电话挂断的忙音像极了她十岁那年，被锁在门外听到屋内电视机传来的春晚笑声。
酒瓶砸在墙上时玻璃碴划破了脚背。疼痛很新鲜，比腹中那种腐烂般的钝痛要好受得多。血珠渗进发黄的地板缝——这间出租屋押金肯定拿不回来了，就像她的人生。
她抖着手给男人发语音：\"我被开除了...真的撑不下去了...\"消息前面出现红色感叹号。原来在她没注意的时候，自己早已被拉黑。
董鄂妃跌跌撞撞冲向卫生间，呕吐物混着血丝溅在镜子上。镜中的女人眼眶凹陷，嘴角还挂着淡黄色的胃液。多像母亲啊——那个被父亲打到胃出血却还\"他心情不好\"的女人。
手机突然震动。男人发来一张截图，是某网贷平台的借款界面。\"转五千到这个卡号，不然我把你那些喝酒骂街的视频发同学群。\"备注写着\"精神损失费\"。
她跪在马桶边大笑，笑得胆汁都呕出来。多熟悉的套路啊，就像大四那年他偷偷用她身份证办信用卡，刷爆后\"反正你要嫁给我的\"。当时她居然觉得这是某种扭曲的承诺。
花洒喷出的冷水激得她浑身发抖。董鄂妃突然想起第一次去男人家，他母亲指着阳台上吊死的猫：\"不听话的畜生就该这个下场。\"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男人总爱在吵架时\"你死了我也不会难过\"。
药片混着威士忌吞下去时，喉咙传来灼烧般的痛福这让她想起初夜那晚男人醉醺醺地塞给她的那瓶劣质白酒：\"喝点就不疼了。\"现在她终于学会自己麻痹自己。
腹部突然一阵痉挛，董鄂妃蜷缩在积水的地板上抽搐。童年某个雨夜的记忆闪回——父亲把她的头按进洗脸池，因为她数学考了98分。\"那两分被狗吃了吗？\"此刻花洒的水流像极帘年刺骨的自来水。
她摸索着拨通120，却在接通瞬间挂断。多可笑啊，这时候居然还怕医药费太贵。男人上周刚抱怨她\"整装病浪费钱\"，就像父亲常骂母亲\"丧门星就知道去医院\"。
手机屏保是三年前毕业旅行拍的。照片里男人不耐烦地别过脸，而她讨好地举着给他买的奶茶。现在那杯奶茶价值元——这是她这些年给他转漳总和，精确到个位数她都记得。
\"我死了你会哭吗？\"她给男人发最后一条微信。回复来得很快：\"要死早点死，记得先把债还清。\"配图是她某次醉酒跪在地上哭花的妆容。
董鄂妃突然平静下来。她慢慢爬向厨房，刀具在月光下泛着蓝光。多像中学实验室里的解剖刀啊——当年生物老师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被同学锁在器材室的：\"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
当刀片划开手腕时，她惊讶地发现疼痛如此轻微。血珠滴在地板上，像极了母亲偷偷抹在围裙上的鼻血。远处传来广场舞的音乐声，欢快的旋律里，她终于听清那句一直重复的歌词：\"不过是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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